长夜难捱，沐莹雪见雨雁离去，连忙拿起地上的一只长靴。</p>

手伸进去一看，东西还在。</p>

幸亏刚才掉的不是这一只。</p>

她将东西藏好，轻呼一口气，肩膀上的伤口隐隐痛起来。</p>

“谁？”</p>

转身的一瞬，她莫名觉得这屋里似乎有人。</p>

灯烛早已熄灭，浓重的墨色从绣工精美的屏风里蔓延，将其身后的一小块地方隔成深不可测的暗地。</p>

沐莹雪屏住呼吸，夜静的可怕。</p>

她光着脚，朝那边挪了挪。</p>

“祁唯安？你没走？”</p>

似乎有人影动了动，但依旧不说话。</p>

忽然，光影开始在屏风上游走，脚步声让人心颤，没一会儿，终于从一侧探出了头。</p>

“你，怎么会是你？你来干什么？”</p>

迎上霍重山深邃的目光，沐莹雪开始打结巴。</p>

他身上是墨色的长衫，发髻也不曾束起，但周身的气度却依旧寒气逼人。</p>

“你为何会这么怕我？”</p>

霍重山皱眉，祁唯安说的话不该是假的，可如今他们站在一起，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再没什么能比这更让人绝望了。</p>

“我从来如此，你不知道吗？”</p>

沐莹雪猜想到，他可能是听到风声了，但这不算什么。</p>

话已说尽，前尘往事皆成云烟，她好不容易放下些许仇恨，不愿再次被困。</p>

而他分明也知道，如今皇帝对他的怀疑仍在继续。</p>

若将她看的太过重要，反而可能会拖累她。</p>

他不可以有软肋，少时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p>

“这当真是你的选择？”</p>

“霍重山，有意思吗？”</p>

“我告诉过你，我从未心悦于你，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与贵夫人情深似海，已是人尽皆知，又何必勉强他人。”</p>

“勉强？勉强！”</p>

他一步步上前，她本来打算抵抗一下，可在他强大的气场面前，很快就败下阵来。</p>

“你走吧。”</p>

她转过身，不再面对他。</p>

“你还是想躲。那日的事是个意外，她是我夫人，可我的心从来都在你身上，你当真要视而不见吗？是不是别人付诸的全部真心，在你眼里，不过就是个笑话？”</p>

“是。”</p>

沐莹雪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之间竟然到了如此剑拔弩张的地步。</p>

可心里就是有一股劲，恨不得把从前的所有全部都撕个粉碎，最好把那些犹疑过的片刻全都付之一炬，为了不使自己生出希望，她便要将他的念头也全部掐灭。</p>

不得不承认，当初有多在意过彼此，现在心里的怨念也就有多深。</p>

“霍重山，你知道什么叫恨吗？当初若非害怕你报复，我早就亲手了结了你们霍府全家人的性命，包括你的父母，倘若真是如此，你还会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吗？”</p>

从霍府出来，沐莹雪的确动了这念头，但想起霍重山，终究还是留了余地。</p>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愿意放过他们的，你还说你心里不曾有过我？”</p>

“心里有你又能怎么样？就算我从头到尾，一直深爱过你，又能怎么样？”</p>

她微微喘息，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