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皇城八九里，有个大渡口。</p>

莱阳河顺流而下，与丹阳河集会一处，合流向东。</p>

梁国居北，皇城也在偏北的位置，当初选择这里作为中心，也与这两条河的存在有莫大的关系。</p>

此处的渡口，名叫江北渡，与南浦之地的江南渡相互呼应。</p>

然此时南浦丢失，被裕国夺去，江南的渡口暂时被关闭，两国之间的贸易也停止多年。</p>

但这条江上所运载的货物依旧络绎不绝，先皇用尽大半生，才终于实现了水路联运的目的。</p>

这也是梁国能长久安泰的主要原因之一。</p>

此渡口如今被一个叫做江二爷的人掌管着。</p>

说是掌管，实则并无职权，没有人见过这个江二爷到底长什么样，就连朝廷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号而已。</p>

关于他的事迹，不过只是些没头没尾的传说。</p>

有人说他是江洋大盗，一脸麻子，屋里的女人比皇帝还多，享用的金银比皇宫里还盛。</p>

也有人说他杀人于无形，抬个手指头就能让整个渡口的人全都消失，就连皇帝也要忌惮他几分，甚至有传言说，先皇曾赐下一条金棍，命他保护渡口的安稳，算是默许了他的存在。</p>

事实究竟如何，似乎并没有多少人在乎。</p>

关于江二爷的传说，却是越来越丰富多彩，他在人们口中，也逐渐成了行踪不明，劫富济贫的侠客了。</p>

不知为何，今日的康王要比往日沉静不少，沐莹雪一眼就察觉到了。</p>

“你去青云观？”</p>

“今日是我母妃的忌日······”</p>

还是个孝顺孩子，想来生在皇家的，也并非事事都能求得圆满。</p>

皇子皇孙们见过的风浪，或许比说书人嘴里的故事还要精彩，沐莹雪年纪尚小之时，便从母亲那里听到过不少皇宫里的八卦。</p>

这个妃子为了怀孕做过些什么，那个妃子又和侍卫有了关系。</p>

哪个公主被人害死，哪个皇子又被人下毒，差点魂归天外。</p>

但是关于六皇子，却是从来没有这些的。</p>

不是因为他被保护的很好，不必担忧，而是因为这偌大的皇宫里，根本没人在乎他的生死。</p>

无论是生病还是难过，身边只有个老嬷嬷照顾他，那老嬷嬷年事已高，早就到了出宫的年纪，年轻时曾是个贵妃身边的人，但不小心被皇帝宠幸，还比那贵妃早怀孕。</p>

贵妃行事也是干脆，不仅命人刮了她肚子里的龙种，还让人拔了她的舌头。</p>

寂静的深宫在六皇子这里通常显得更加寂静，天上的风筝似乎永无止尽地飞着，苦闷的天日，被记忆拉的格外的长。</p>

关于他的母妃，沐莹雪知道的并不多。</p>

以他的性子，就算是问了也不会轻易开口的。</p>

“我送你回去，告诉祁唯安，不要乱动，江二爷那边，自有我处理。”</p>

这些人也真是，想对付祁唯安，却想到要拿一个女人做文章，真是令人不齿，沐莹雪心中不忿。</p>

“江二爷跟祁唯安有什么关系？”</p>

“你自己回去问他不就知道了。”</p>

沐莹雪也没有反驳，低头行路，忽而踩到一块石头上，差点跌了一跤。</p>

李承泽才见到她脚上只有一双罗袜。</p>

“穿这个吧。”</p>

不等沐莹雪拒绝，李承泽已经把自己的长靴脱下来套在她一条腿上了。</p>

“我不用，没事。”</p>

“别耽误我时间。”</p>

语气算不上多友善。</p>

一路上，两人相对无言，李承泽闭目养神，沐莹雪抬头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包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