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部的军纪真的是太好了,不但自己秋毫无犯,也震慑了友军纥石烈执中部,附近的小镇上酒楼照常开张,我好好地大块朵颐了一番,又上街东游西荡了半天,买了许多点心,用了晚饭,躺在山坡上看完落日才回去。
回了军营,正好天已经黑了,在夜色的遮掩下,我又沿着那“无防道”,东拐西拐,避开巡逻,偷偷摸摸地钻进去。
在前营的最后一个营帐后停下来,伸出脑袋探望。中营大门口是有守卫的,路上还有巡逻兵,我出去可没带任何身份信物,得等那些普通的巡逻兵过去,才好去找守卫。那些守卫都是我的亲兵,就是前大内侍卫和赵王府侍卫了,总共一百人,都认得我的。
嗯……天舒?
他居然就守在中营门口。我偷偷跑了出去,他一定很生气吧,实在是不好意思面对他。踌躇半晌,巡逻兵都过了两趟了,他还是如标枪般笔直地矗在那里。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摸出锭碎银子向他砸去,从营帐后冒出来,挥手蹦跳,无声地招呼他。
楚天舒走了过来,我一把将他拉入这营帐后面,不要被那些守卫看到了。
楚天舒铁青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压低声音,冷冷地道:“你还知道回来?自己数数你犯了多少条军规。”
什么呀,“十七禁律、五十四斩”太繁琐,我不是在虎豹骑这只军队中私下废除了吗?我部就两条军规——军令如山和不得扰民,本统领不受任何约束。想归想,我明白他是为了我好,忠言逆耳利于行,何况他私下劝谏,又不伤我颜面,人前他还是非常尊重我这个主将的。我挤出笑脸,“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好天舒,这次就算了吧,你别跟我父亲说。”拿出一大包点心,“看,我买的,一人一半。别生气了,噢?”
楚天舒拿了一块酥糖吃了,嚼了两下,含混不清地评价道:“太甜了,又不够酥。早点打完仗,我们回家吧,好怀念丁师傅做的千层糕……”正说着,瞳孔骤然收缩。
我一惊,尚未动作,只觉背心一麻,竟被人点中穴道了。
我们两个被拖到了黑暗的角落里,围了一群手持各种黑色兵刃的黑衣蒙面人。为首一人背负着手,低声道:“带我们进中军,找明耀。”
我恨“英雄所见略同”!我才准备了杀手,毕再遇居然也派了刺客来杀我,还先下手为强!见鬼,他们肯定是跟着我才混到这里的!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出去逛逛都会引狼入室。
我不予理睬,楚天舒紧眨眼睛,得那头头解开穴道,下意识地挡在我身前,道:“放了我弟弟,我带你们进去就是。”冷笑一下,“统领武功高强,你们要去送死,请。”
刺客头领道:“你们两个一起领路。”
楚天舒断然拒绝:“不行,这里要求战时人不卸甲、马不卸鞍,我弟弟今天私自出营,还没换上盔甲呢,被人见到,他会被赶出去的。”犹豫一下,狠狠心,提议道:“你们可以留一个看着他,我领你们进中军,当中军大乱的时候,你们就要放了我弟弟。”说着回头看向我,眼中尽是哀伤。
我穴道被制,说不出话,拼命向楚天舒使眼色。他不理,只平静地道:“这里赏罚分明,我的罪行不会连累到你的,以后不要淘气了,好好干,楚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对刺客头领道,“走吧,希望你们守信。”
那个身材高大的头领指了一人留下看着我,带了其他人跟着楚天舒大摇大摆地走向营门。
陡然见一群黑衣蒙面人堂而皇之地走来,中营守卫立即张弓搭箭,还含上了哨子,一副随时会发出敌袭警报的样子。为首的伍长在他们还在两箭外时就喝问:“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的楚天舒和他身后的一个高大蒙面人一起上前几步,平静地开口,“杜心平,你不认得我吗?叫什么?”
那伍长杜心平道:“我自然认得楚副,可你身后那些人?”
楚天舒十指交叉,慢条斯理地道:“先前那批人不够用,统领又找了一家杀手组织,我带他们去给统领看看。”
杜心平闻言恍然,“是杀手啊,难怪蒙面呢。留下兵器,待我们一个个检查了,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楚天舒觉得背上针刺般的一痛,急道:“不用了吧?统领是要看看他们的武功究竟如何,杀得了毕再遇不,不带上惯用的兵刃,这个,结果怕是不准。”
杜心平道:“楚副开什么玩笑?你明知道统领有客人,在那位面前演示当用木刀木剑,上批人就都没带兵刃。”眼中流露出怀疑之色,后退几步,一打响指,一个守卫向中军飞奔而去,显然是要去问是否有又找杀手这么回事。
高大蒙面人赶紧上前一步,沉声道:“虎豹骑果然谨慎,不愧天下第一精骑之名。我没带兵器,你们来检查吧。”
天舒……你千万不要有事,我再也不任性了。我在他们走远看不见我这了后,默运真气,以王重阳刻在活死人墓室顶的“解穴秘诀”解开了穴道。幸好那个刺客头子自重身份,抓舌头这种小事是让属下出手的,那个制住我的人的功力不比我强多少,我才能自解穴道。
留下看守我的人,自然是同来者中武功最差的,我脱困时,他还在全副心神地注意中营方向。
那还客气什么?我突起偷袭,干掉了他。随后又摸到中营门口附近,偷偷张望,守卫们在搜那些蒙面人的身。好样的!今天轮值的是杜心平吧?够精明,我记住你了。我立即施展轻功,绕到左门进中营,匆匆布置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