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甄的脸颊陡然泛红。</p>

她从贺云知的眼眸中，看见自己小小的身影，好像自己就站在他眼中一样。</p>

“还请贺大人念在贺老大人，和民女姨父相交多年的份上，体恤民女姨父，不让朝廷知道廉公子在此处。”</p>

她盈盈下拜，小脸低垂下去，贺云知只看见一点尤带红意的面颊。</p>

沈雁从远处走来，贺云知余光注意到有人靠近，也回过神，迅速收敛了方才的心思，平静地说道：“起来吧，你说的事，本官会考虑的。”</p>

顾雪甄道了谢，起身和他一起回到聚义厅。</p>

秦主簿笑道：“贺大人，我们刚才和沈当家聊天，他说青龙峰有几处景色清幽之地，在北方甚少能看见，不如我们请他带我们去看看？”</p>

贺云知闻言，便对沈兴道：“本官常年在北方，这个时候北方的山还是衰草遍地，前几日本官进入南方的地界，随处可见的绿意让本官甚为震撼，这青龙峰的清幽之地，想必也是动人心魄的，不知沈当家能否带本官去看看？”</p>

“没问题。”沈兴爽快地答应，带他们出去。</p>

顾雪甄和沈雁走在后面，沈雁悄声道：“寨子里能让官府不喜的东西，我都让人收了起来，我也叮嘱了弟兄们，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们有分寸。”</p>

顾雪甄点点头，冷眼看着那两个小吏左顾右盼，实在查看着什么。</p>

廉重夜放缓了脚步，和顾雪甄并排走着，带着笑道：“顾大人和他的手下，对青龙峰很好奇呢。”</p>

“表姐，”他转过头看她，“你说朝廷的人留意江湖中人，所为何事？”</p>

所为何事？</p>

还不是因为忌惮，害怕江湖中人会行谋反之事。</p>

顾雪甄平平地说道：“青龙峰的兄弟，如今都是做生意，还有耕种为生，没有违法之事，他们留意也无妨。”</p>

“这可不好说。”廉重夜笑道：“就比如安置灾民之事，你以为朝廷的人就想不出省时省力的法子吗？能站在朝堂上的人，没有一个是蠢的。”</p>

“但他们为何没有用省时省力的法子？因为利益！利益驱使，让一件简单的事，变得复杂，一个时辰能做完的事，他们可以花费一整日，甚至几日，十几日才能做完。”</p>

“同样的，若是青龙峰有让朝廷觉得有利可图，青龙峰的兄弟是否做了违法之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贺大人他们会如何禀明朝廷。”</p>

顾雪甄不假思索地回道：“贺大人不会胡乱编造事实的。”</p>

“噢？”</p>

廉重夜拉长了声调，那双黑眸似要盯进她的内心，“表姐怎对贺大人如此了解？”</p>

“方才他不是说了要将此次安置灾民的法子上书朝廷吗？他还说了不认可朝廷的一些做法，且他和姨父家认识多年，若是他品行不好，姨父和临川会说的。”顾雪甄反驳道。</p>

廉重夜脸上挂的浅笑变冷，“表姐急什么？”</p>

急什么替贺云知辩解？</p>

“我急？不是你问了，我才答的吗？”顾雪甄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p>

她的声音有些大了，前面的人回过头来看他们，尤其是贺云知，目光在她和廉重夜之间来回转动，疑惑而好奇，又带着一点不真切的晦暗。</p>

顾雪甄很尴尬。</p>

这倒像是她和廉重夜拌嘴，被他们都看见了。</p>

她加快脚步，不想再搭理廉重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