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人，前面就是东江，北接漕渠，东边汇入东海，江东府因在东江的东边而得名。”沈兴的话让众人的目光从顾雪甄身上，转到面前悬崖下的东江。</p>

东江如一条玉带一般绕着雁荡山，江面开阔，几艘木帆船在江面飘过，船上的白帆远远看去，就是碧波中的一个白点，如鸥鸟一般随波涛起伏着，慢慢飘远，消失在烟波浩渺中。</p>

贺云知不禁走了过去，扶着悬崖边的石栏杆，低吟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p>

沈兴听不懂：“贺大人，您说什么？”</p>

“这是李太白说的，不是我说的。”贺云知笑道。</p>

沈兴更不懂了，“谁是李太白。”</p>

贺云知笑道：“前朝一个厉害的人。”</p>

顾雪甄没有走到石栏杆边，只远远地站着。</p>

廉重夜站在她身后，放软了声音，“表姐，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p>

“我没生气。”顾雪甄面无表情地往悬崖下的东江望着。</p>

廉重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看重青龙峰，所以才要同你说，即便贺大人人品贵重，但若是朝廷因利益施压，他能反抗吗？”</p>

“师父在宫里行走多年，官职虽然不高，但他人缘好，和朝中许多大人私交也好。”</p>

“可当他被派往东北时，无人敢出来帮他求情，这说明什么？朝中只那个人说了算！”</p>

“如今的朝廷是一言堂，是非对错，评判的标准全系于一人身上。”</p>

“贺大人是虽代表朝廷来的，但若他忤逆了朝廷，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贺大人带来的那两个小吏，可不是省油的灯，我估摸着他们是那个人的心腹。”</p>

顾雪甄沉默地听着。</p>

廉重夜说的话，都是实情。</p>

他们的生死，不管是青龙峰所有的人，还是她，亦或是贺云知，全在圣上的一念之间。</p>

许久之后，顾雪甄才低声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p>

“回去我们再商议，眼下只要沈当家和青龙峰的兄弟，都没说不该说的话，他们就抓不住把柄。”廉重夜说道，脸上闪过嗤笑。</p>

他一直留意贺云知，他和顾雪甄说话时，贺云知已向他们看过来数次了。</p>

“我方才已经让沈雁去交代他们，要说话谨慎。”顾雪甄道。</p>

江面有风，带着寒意一直吹过来，吹得她呼吸有些难受。</p>

原以为她带着廉重夜远离京城，他们就会轻松些，但没想到贺云知又陷入泥沼中。</p>

为何她在意的人，都活得这般艰辛？</p>

顾雪甄抬起头，望着灰蓝的苍穹，幽幽道：“我们几时才能畅快地说话，畅快地活着？”</p>

廉重夜也望着苍穹，“除非是，变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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