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掌柜望着端坐在上首的顾雪甄。</p>

顾雪甄今日带的是苏姨母做的护手套，此刻她正抬起手，盯着金红缎子上的竹子番莲花纹，似是瞧到了什么惊奇之处，一时竟看得入神， 没有理会掌柜们探询的目光。</p>

王焕等了片刻，无人回应他的话，便转头问顾顺，“顾顺掌柜，你要不要派人来我管的店中？昨日我遇到你家二郎了，很乖巧，我甚是喜欢，不如就让他来我店中如何。”</p>

顾顺脸上闪过复杂之色，声音有些冷硬，“我尚未听东家提起此事，王焕掌柜怎如此心急？”</p>

顾昌顺着顾顺的话问顾雪甄：“是啊，东家，您如何决定此事？”</p>

顾雪甄听到东家两个字，才抬起头，茫然问道：“什么事？”</p>

顾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把王焕的话说了一遍。</p>

顾雪甄微笑道：“原来是此事。我在京城时，顾祥掌柜说过不少好的点子，我回来细细思量过了，觉得甚好。”</p>

廊下的小厮突然说了一声：“顾祥掌柜到。”</p>

顾雪甄停了说话，含笑望着顾祥走进来。</p>

顾祥给她请安，又赔礼道歉：“东家，实在抱歉，因老母久病不愈，我实在心焦，所以请廉公子去看看，耽搁了，还望东家海涵。”</p>

顾雪甄宽和地笑道：“不打紧，你也是孝心所致。先坐下歇一歇，我们再去上香。”</p>

顾祥便坐了下来。</p>

有几个掌柜见他迟到后，还大剌剌地坐下，皆为不满，冷哼着翻了个白眼。</p>

顾顺和顾昌虽没有翻白眼，还带着笑，但看着顾祥的眼神也带了点冷意。</p>

顾祥觉得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他环顾左右，众人都沉默着，当着顾雪甄的面，他也不好询问，只笑着找个了话头打破沉默，“方才我过来时，听到东家说甚好，不知何事让东家如此满意？”</p>

顾雪甄道：“我同其他掌柜说，你在京城同我说的话，都甚好，等到了红宴，你同大家好好说一说。”</p>

顾祥以为顾雪甄说的是他经营有方，让他在红宴上向大家传授经验之事。</p>

顾雪甄在京城已夸赞过他，如今又当着其他掌柜的面夸赞，他只觉全身上下都舒坦极了。</p>

他下巴微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嘴里说着客气话：“东家夸赞，我愧不敢当！我也是为了我们顾家前程着想，到时还望诸位不要笑话我才好。”</p>

他向其他掌柜作揖，其他掌柜打着哈哈回礼。</p>

王焕没搭理他，只望着外头的天色不耐烦地说道：“我们该去给老东家上香了，往年从未如此耽误工夫过。”</p>

顾祥扫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变成了冷笑。</p>

时安起身请顾雪甄，“大姑娘，请。”</p>

顾雪甄将手笼在护手套中，起身出来，顾祥紧随其后。</p>

几个掌柜特意放慢脚步跟在最后，小声说着：“顾祥都亲口承认了，这事就是他提起的。”</p>

“若真依照顾祥的意思，岂不乱套了？东家不会如此糊涂吧？”</p>

“难说，你没瞧见东家对他言听计从吗？”</p>

“以前瞧着东家还挺聪慧的，怎去了一趟京城，就被顾祥灌了迷魂汤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