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盆儿来了。”</p>
“嫂子好。”</p>
晚间时候，关宁再次强撑着下床，备了一桌菜，算是周晴的入伙饭。</p>
两人以前见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后来周家出事，就再没见了。其实就算周家无恙，关宁也懒得与其走动。她对周家人没什么好印象，但当时天真无邪的周晴，算是例外。</p>
不过再见之时，简单一个称呼，关宁就清楚一件事，以前那个孩子……长大了。</p>
经历了破家之祸，天真烂漫总不能一直在，何况又是在市井间生存，不长大，早就死掉了。</p>
可以理解，总是“孩子”，关宁笑笑，不去强调纠正什么，安排其坐下，至于她，目前只能站着。</p>
安排好周晴，她才去管鱼九娘，这人过来住，也是她一早允准的，这两天也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但凡有点逃走的念头，待遇肯定不一样。</p>
人够聪明，能力也有，就还可用，至于出身，那倒的确没什么好说。但一个女人，先习武，再落草，在这样的世道，总有太多难以对人说的过往，只要做过的事不太伤天害理，她就愿意给次机会。</p>
“坐吧，以后他的安全，由你负责。”</p>
四个女卫用的顺手，不舍得送人，侧卫营又有女眷，让鱼九娘负责那里的安全，再合适不过了。</p>
一早就想好的事情，没有意外，无需更改。</p>
鱼九娘没急着坐下，而是笑着问，“所谓安全，是指什么？不许别人伤害他？”</p>
“保他的命。”关宁觉得，只要某人不死，她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但转念一想，这样宽泛的要求容易让人消极怠工，又补充一句，“最好也不要有皮肉上的损伤。”</p>
“谁打他都不行？”鱼九娘接着问。</p>
这问题略难，关宁想了想才说，“家暴不算。”</p>
“知道了。”鱼九娘会心一笑，这才坐下来。</p>
“动筷吧。”看也不看一脸愤愤地某人，关宁招呼大家吃东西。</p>
而她自己，只象征性吃了几口，便不再下筷，远不到她本来的饭量。并非没胃口，受了伤更应该多吃，但每次吃饭，都要把面具往上推一点，平时没什么，但现在一直站着，别人从下面看到的东西就多了些，她不愿意。</p>
她早早停筷，又在一边站着不动，旁人也不好大快朵颐，除了周复是真正吃饱外，其他人吃到不饿，也就停了。</p>
一桌菜，倒剩了大半，然后各找借口退席，周复第一个想溜，却是唯一一个没走成的。</p>
“你等会儿，有话跟你说。”</p>
别人看这架势，只有走的更快，周晴还同情看他一眼，可见没想什么好事情。</p>
一向好事的鱼九娘却什么也没做，安安静静离开。</p>
她都这样，更别说一直就很安静的岑冬了。</p>
四个女卫也退下了，屋里只剩他们两个。</p>
周复坐回原位，问，“什么事？”</p>
“等我好的差不多了，一起去看桂花。”关宁开门见山。</p>
周复摇头，“没兴趣。”</p>
“到时候一起走。”关宁自说自的。</p>
周复皱眉，“不去不行是吗？”</p>
关宁摇头，“可以不去，但一定得去。”</p>
你说着不矛盾？</p>
周复咧咧嘴，“既然怎么都要去，到时你叫上我不就行了，还搞这一出干嘛？”</p>
关宁看着他，很认真地说，“夫妻间的事情，要商量。”</p>
“……”周复却连一点诚意都看不出来，“这也叫商量？”</p>
“嗯。”关宁肯定地点头，跟他说，“商量之后，我做决定。”</p>
周复往后一仰，无语望天，“你的诚实让我惭愧无地。”</p>
“习惯就好。”关宁语气淡淡的，不至于太噎人。</p>
周复蹭一下站起来，往外指指，“用我送你吗？”</p>
关宁摇头，说的话还是那么诚实，“我的房间，以后你不许进。”</p>
“晚安。”周复扭头就走掉了，总不能让人以为他别有用心。</p>
日子过得很快，几天眨眼过去。</p>
侧卫营的人，日子过得很平淡，看书的看书，绣花的绣花，看店的看店……一天又一天。</p>
看书的有两个，周复和岑冬，虽然读的类型不一样，但有点是相同的，捧起一本书，不看完不愿撒手，就仿佛不尽快看完它，书就会消失一样。</p>
每日一早，周晴就会出门去杂货铺，傍晚时候回来，勤勤劳劳，像只小蜜蜂。</p>
任谁都想不到的是，鱼九娘居然迷上了绣花，每天穿针引线勤耕不坠，可几天过去，一只鸭子都没成型，周复每次看到，都忍不住叹气摇头，也不知道她到底在为难谁。</p>
他们这边不惹事，中军主帐那边最高兴，提刀就经常说，如果他们天天这样，她每年送一头猪给吉祥寺。</p>
其实京城寺庙众多，论名气论香火论高僧，怎么都排不到小小的吉祥寺，但最好那座寺庙留给小姐的回忆不太好，她们谁也不提。</p>
说起她家小姐，应该是这几天变化最大的了，已经能够正常行走，小小坐会儿也行，可见皇上的“龙颜大怒”不假。</p>
不过再怎么着，也是没完全好，练刀骑马什么的，还是不能做的，除非她愿意把休养时间无限拉长。</p>
当然，现在赏桂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所以找了马车，打算过去赴约了。毕竟不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有皇子有公主，还有许多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再为一个人拖延，那就说不过去了。</p>
破盾到侧卫营找周复的时候，他循例在打拳，等他打完一遍，破盾才过去说明来意，周复也没为难她，让她稍等，回屋换衣服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