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今天进山不？”</p>

“你们去，我再养几天伤，最近家里也要多留一个人。”</p>

“也不知道昨晚村里面有没有出事，我去打听打听。”</p>

“早点回来，快开饭了。”</p>

兄弟俩的对话很短，但因为萧野的嗓门有点大，佟穗还是被惊醒了，入眼是窗边的一片明亮。</p>

快开饭了？</p>

困意顿消，佟穗赶紧坐起来穿衣，才把被子叠好，萧缜进来了。</p>

都不用看他，佟穗的脸已经开始烧起来了，为他昨晚那荒唐的提议，也为后来被萧缜欺到神魂恍惚时发出来的那些胡言乱语。</p>

他倒好，始终一声不吭，沉稳得跟白天一样，只管使劲。</p>

“醒了？我去给你兑水。”</p>

地上的男人仿佛已经把昨晚的事掀篇了，去洗漱架前端了脸盆便走。</p>

佟穗趁机穿好鞋子，走到铜镜前一看，头发乱如野草，也不知在他眼里是什么样，赶紧抓起梳子先通服帖。</p>

没多久，萧缜端着冒着热气的脸盆回来了。</p>

佟穗一边通发一边斜了他一眼：“怎么不早点叫醒我？”</p>

萧缜看过来：“今天不该你们做饭，可以多睡会儿。”</p>

佟穗垂眸，小声嘀咕：“除了生病，我从来没起这么晚过。”</p>

萧缜声音也不高：“我已经刻意收着了。”</p>

佟穗：“……”</p>

知道她不自在，萧缜又走了，夫妻俩再见面时是在老爷子那边吃早饭的时候，一个坐在女人堆里，一个坐在男人堆里，一个比一个话少。</p>

萧野跟众人分享他打探回来的消息：“昨晚还算太平，没听说谁家出事。”</p>

萧穆：“嗯，今天老三老四老五进山，别分开太远，也别耽误到天黑才回来。”</p>

萧延三兄弟点头。</p>

贺氏端着碗，瞅着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的萧缜问：“老二不去了？”</p>

她并不知道萧缜杀了十九个流民，身上也挂了彩，还以为萧缜仗着刚成亲想偷几天懒。</p>

儿媳挑事的话萧穆基本都不搭理，二叔萧守义无奈地瞪向妻子：“防着流民，以后他们四兄弟轮流留一个在家。”</p>

贺氏干笑：“这样啊，我还以为老二黏他媳妇舍不得出门。”</p>

萧玉蝉：“娘想啥呢，二哥又不是三哥。”</p>

萧延：……</p>

萧守义声音一沉，呵斥妻女：“吃你们的饭，吃饱了就去喂猪。”</p>

母女俩这才闭了嘴。</p>

佟穗悄悄看向林凝芳，见这位相府出身的三弟妹神色淡泊如常，丝毫不受影响，不由也生了几分佩服。</p>

饭后，男人们各忙各的去了，林凝芳也一刻都没有逗留。</p>

贺氏扶着腰，对柳初道：“柳儿啊，我早上起来时扭了腰，忙了一早实在坚持不住了，你帮我刷刷碗吧。”</p>

萧玉蝉赶紧挽住老娘，看向佟穗：“我送娘回屋，二嫂先替我搭把手？”</p>

之前佟穗跟着柳初老老实实地做了一百个饼，就让贺氏母女也把她当成了半个软柿子。</p>

剩一半硬没关系，多捏几次就彻底软乎了。</p>

佟穗拦住抬脚要走的母女，道：“二婶实在走不动的话，我跟大嫂扶您回去，剩下这点事玉蝉自己也能做完，大不了多花点时间，左右家里也没有其他事要忙。”</p>

萧玉蝉挑眉：“家里确实没其他事，既然如此，大嫂二嫂闲着也是闲着，帮我分担点怎么了？”</p>

佟穗：“祖父定下轮流做饭的规矩就是为了让咱们都能干一天歇一天，真变成今天我帮你们明天你帮我们，都没休息的时候，岂不是辜负了祖父一片心意。</p>

好了，你快去忙吧，我们来扶二婶。”</p>

说完，佟穗拉开萧玉蝉，搀住贺氏左臂，再示意柳初过来。</p>

柳初确实是软性子，只是以前她愿意听贺氏母女摆布，现在她则愿意跟同房妯娌站在一边。</p>

装病的贺氏不好摆冷脸，便道：“阿满扶我就够了，玉蝉笨手笨脚干啥都不利索，柳儿你还是帮帮她，免得耽误午饭。”</p>

佟穗：“我小时候也笨，多练练就快了，二婶还是别太娇惯玉蝉吧。”</p>

萧玉蝉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我娘愿意娇惯我，要你管？我现在请大嫂帮忙又不是请你，你瞎搀和什么？”</p>

贺氏脸色也臭得很。</p>

大家都不再装了，佟穗干脆松开贺氏的胳膊，站在柳初身边道：“二婶愿意娇惯妹妹，那就把该妹妹做的事全给揽过去，而不是自己不愿意动，一边心疼女儿一边使唤侄媳妇，传出去叫人笑话。”</p>

萧玉蝉：“知道你厉害，我们可不敢使唤你！”</p>

佟穗：“我跟大嫂一天做事，本来大嫂有十分力气，我们俩一人都出十分力，早做完早休息。</p>

可你们前一天使唤大嫂，第二天大嫂就只剩五六分力，害我得多帮她分担，这跟直接使唤我有何区别，又怎么与我无关？”</p>

萧玉蝉：“……”</p>

贺氏重新打量一遍佟穗，啧啧道：“方媒婆说亲时夸你能跑，没想到嘴皮子也如此厉害，模样长得这么乖，下聘那天我竟看走眼了，恐怕连老二都不知道你背着他还有跟婶母小姑犟嘴的能耐吧？”</p>

佟穗笑了下：“二婶不用扯那些，当今世道什么样你心里清楚，这个月闹流民，下个月就可能闹兵匪，要防的事情太多了。</p>

咱们是一家人，就该各出一份力齐心把日子过好，哪天您跟玉蝉真有个头疼脑热，我与大嫂绝不会袖手旁观，可您若想偷懒光使唤我们，那我现在就告诉您，您找什么借口都不管用，不该我们做的我们绝对不做，您找二爷也好找祖父也好，我依然是这些话。”</p>

佟穗想得很清楚，既然她不会顺着贺氏母女，不妨一次把话说透，而不是见招拆招地费心维持表面和气。</p>

贺氏被噎得倒退一步，目瞪口呆。</p>

萧玉蝉同样哑口无言。</p>

“大嫂，咱们走吧，去村外给骡子割些草。”</p>

佟穗从来都不是懒人，哪怕能让骡子吃好点她干活儿也带劲儿。</p>

或许贺氏喜欢待在家里享清闲，让佟穗坐在炕头陪人聊一天的闲话，那是折磨。</p>

柳初当然听佟穗的。</p>

妯娌俩今天穿的都是旧衣，回东院锁好内屋房门，一人拿一套锄头与篮子从后院大门出发了。</p>

萧家住在村子西北，西、北两侧都有一片田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