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冢眉头一皱,略一停顿,出人意料的未以“你是何人,是何来历”之类的问话起手,而是径直问道“你所言有何依据?”
陌生人淡淡道“我岂会虚言相欺?北砂神社即将吞并四家的《合一书》已然拟好发出,大约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你们四家神社皆能知之。我又何必与你们开这样的玩笑?”
铁赐、比不冢、蔚晴一等四人,都是怅然若失。
一阵难言的沉默。
一眼望去,不仅仅是蔚晴一有些失神,似乎不信;红发一副懒洋洋的神态;就连一贯与北砂神社争斗已久的比不冢、铁赐二人,也并未显现出应有的激越,反而是……有些消沉。
因为猝然之间,四人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考量双方实力对比,发现就算是四大神社合力,对上北砂神社胜算也是不高。
四人各自明悟。
铁赐、比不冢一直以来所做的事,与其说是未雨绸缪,不如说是心中的一道执念。当发现心中所画的虚影骤然为真之时,二人才发现,其实自己并无和北砂神社正面对抗的勇气。
在当年殊神韵击败五盛祖、芭蕉叶亡故之后,比不冢内心深处并不认为自己有一丝胜望。这些年来,只是顺应一个虚幻的念头罢了。
铁赐一声叹息,道“若是妙智真尚在,我等集齐十人之力,以她为首,未必不能和北砂神社倾力一战。”
陌生人忽然一笑,道“某提前来告知讯息,本是促成你等合力。没想到诸位反而颓丧,却是何故?”
蔚晴一低声道“其实蔚某倒希望你是来和我等开了个玩笑。但理智告诉我……并非如此。”
“尽管你我也是素昧平生。”
“殊神韵尚是壮年,寿元尚久。……她若是真的发动,那就意味着绝不是‘尝试’,而是真的突破了十元玄树半壁之数的限制。若这一条壁垒被打破,那么双方实力对比,她必然是仔细计算过的,自以为有十成把握。”
陌生人声音十分冷漠“不错。”
红发目光忽地在陌生人身上反复打量,狐疑道“阁下出现在这里,只怕并不是来传递消息的。”
蔚晴一精神一振。
眼前之人的出现,无论其适合来历,未必不是代表他观念中的“平衡”之力。
果然,陌生人道“我有办法。”
铁赐与比不冢对视一眼,道“计将安出?”
陌生人嘴唇微动,十分平淡的说了几句话,只是压低了声音。
“不行!”
“不成!”
他话音一落,铁赐、蔚晴一等人已经是异口同声的拒绝。
这场面着实有些滑稽。方才是铁赐、比不冢苦心相劝,要将蔚晴一拉入己方阵营;此时面对此人对抗北砂神社的策略,他们反倒是同声一致了。
陌生人幽幽道“想不到在诸位的心目中,对于此事的畏惧,还有胜过神社倾覆。”
蔚晴一断然道“当年事前鉴不远。那般人物……行事无分敌友,危险更要胜过殊神韵,已经不能算是我们各自神社的先辈了。哪怕神社倾覆,人心尤在;若是纵其肆虐,万载供奉的神像轰然崩塌,那我草叶神社才真的算是亡了。”
红发面容难得的严正,连连颔首。
铁赐、比不冢略一犹豫,也是表示同意蔚晴一之见。
陌生人忽然嗤笑道“莫要急着下决断。因为对诸位而言,决断的机会只有一次,十分关键。”
“我提醒诸位一句……本人所提出的方法,是对殊神韵统一之业唯一一种可能的威胁。这一点殊神韵也是心知肚明。想想看,若你们是她,会怎么做呢?”
“祭祀断绝和道念崩塌之间,似乎也说不上谁优谁劣。”
铁赐等四人面色一变。
陌生人循循善诱道“若是本人给诸位一个保证——和上回出现的癫狂之象完全不同。其等神意俱全,堪为诸位的忠实友盟。那么诸位又作何抉择呢?”
铁赐毫不犹豫道“那自然是……”
但是这四个字之后他蓦然住口。若果然有如此好事,他为何一开始不直接说了出来?
比不冢一声叹息,道“某原以为此事并不重要,你要确信你所言值得信任便好。但是现在却不由地好奇起来……其实也不是好奇,而是这一环忽然变得关键了。”
比不冢双目直视来人,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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