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院子，看着满地狼藉，一时有些头疼。</p>
“先看看布料。”</p>
顾钰边说，边牵着对方走进垮塌的茅屋中，见炕上积满的冰雹已经化的差不多，连忙上前将压在上面的木板，和已经被浸湿的被子床单掀开，瞬间露出盖在底下的布料。</p>
只是，上面一小层料子被泡了水，他伸手将其分开，“这泡水的不能久放，必须洗干净晒干才行，不然布会发霉腐朽。”</p>
说话间，他已将湿的料子放进墙角的盆里，随手端起来说，“你先收着，我拿出去搓两把晒着。</p>
这里风大，等收拾完行李，也差不多吹干了，到时候，我们带着也方便些，不然太引人注目了。”</p>
沈嘉楠点头，“好。”</p>
随后又道，“被子也拆下来晒洗吧！都湿了。”</p>
说着，他就扯着被子上了手，顾钰连忙将盆放下帮忙，几下就将被子拆好，便与对方一起将水分拧干，抱出去晾在架子上。</p>
这才与沈嘉楠一同倒回屋中，“注意点儿，这房子指不定一会儿又塌了。”</p>
顾钰端着盆，朝对方嘱咐一声，转头就出了破屋，在泉眼前蹲下，将床单被罩拿开，打算先将布料洗了晾着，再处理这些不打眼的东西。</p>
只是没多会儿，屋里就传来一阵重物掉落的声音，沈嘉楠的惊呼也随之响起，顾钰以为是房中什么垮塌砸到他了，吓得连滚带爬地冲进屋，“怎么了怎么了？”</p>
就见对方如小炮弹一般，猛冲过来，跳到他身上，顾钰瞬间愣住，继而笑着伸手将人抱住，往上颠了颠，少年顺势抱住他脖子，兴奋地呲牙低吼，“顾哥，发财了，我们发财了！”</p>
少年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顾钰受其感染，也跟笑开，“什么发财了？”</p>
“你跟我来。”</p>
沈嘉楠说着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哪知顾钰抱得紧动不了，傻孩子因为太过激动也没觉得不对，就只是推了推他，“顾哥快放我下来。”</p>
顾钰闻言，有些不情愿地松开手，少年立马像泥鳅一样滑下地，抬手自然地牵着他，一起往屋里走，顾钰又高兴了，嘴角翘得老高。</p>
“顾哥，你看你看！”</p>
沈嘉楠拽着他走到炕前，指着垮塌半截的土墙，笑着一边看他，一边喊。</p>
“什……么？”</p>
顾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挨着山体的土墙里，露出了点点金光，顿时惊得瞪圆了眼，“这，这……”</p>
“是金子！金子！！”</p>
沈嘉楠拽着他的衣服，激动地踮着脚蹦了蹦，“哥，顾哥！赶紧刨出来，免得被人发现了。”</p>
“哦！好。”</p>
顾钰回过神来，小声说，“你去外面看着，有人来了就给我打个响声。”</p>
沈嘉楠点头说好，随即如只欢快的小雀儿一般，笑着冲出了破屋，而顾钰，则是在蹲到墙角，随手捡起一根烂木头，快速刨起来。</p>
好家伙，不刨不知道，一刨吓一跳，这墙里居然埋了几块两指宽的金条，他上手掂了掂，心里估摸着，大概有一斤多重。</p>
另外，还有一对水头十足的玉坠，坠子造型不同，一枚是刻着山水图文的玉牌，一枚是个抱着元宝的小娃娃，看着十分可爱。</p>
两枚玉坠，都是用墨色的绳子串着，顾钰研究半天，也没看出来是什么做的，他上手扯了扯，结果手都勒疼了，也没扯断。</p>
“这么结实？”</p>
他鬼迷心窍地爬上炕，将防身匕首拿下来，在绳子上来回割了几下，依然未造成半分伤害，心里不免有些激动，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得留着给沈嘉楠。</p>
便将坠子放在一旁，继而拿着匕首继续挖墙，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藏着。</p>
顾钰猜想，这些金条和玉佩，应该是那程姓地主家的最后家底，对方估计是想利用它们东山再起，所以才想方设法藏到了此处。</p>
只可惜，他当初被整的太狠，不少家人更是在永无休止的批斗中含恨而终。</p>
而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而无力改变，心中觉得前路渺茫，才会同仅剩的家人，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自杀，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愤怒与不满，并起到震慑作用，让大队的人不敢接近此处。</p>
只是，茅草屋年久失修，已经破烂不堪，昨天又来那么一场冰雹，便再也承受不住摧残，发生了垮塌，从而便宜了他们两个。</p>
顾钰刨了大概40分钟，整面土墙几乎都被他刨烂了，都没再见到一样东西，就停了手，将玉佩和金条捡起来。</p>
看着手里的东西，顾钰感慨万千，忍不住启唇出声，“我二人既然收了东西，就是承了程家的情。”</p>
他顿了顿语气，随即又说，“给程家平反，我们可能做不到。</p>
但，只要我二人能够回城，一定找个风水宝地，为你们立衣冠冢，以后，逢年过节，扫墓祭拜，我们绝不会落下。”</p>
呼————</p>
其话音刚落，房中就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顾钰双眸微凛，心跳如雷，连忙站起身来，就感几道阴风从他身上拂过，很轻很轻，转眼又消失不见。</p>
他蓦然愣住，继而勾唇环视周围一圈儿，郑重道了声谢，这才抬脚将已经刨烂的土墙全部踹塌，不然，他担心修房子时，会引起别人注意。</p>
做完此事，他拿着找到的东西，快速走出破屋，见沈嘉楠已经将布料洗好，正在晾晒，便径直走到泉眼边，将东西一股脑放进下方水塘里，快速清洗起来。</p>
对方闻声转身，一眼就看到他手里金灿灿金条，激动地连忙将剩余布料晾好，随即端着盆快跑过来，在他面前蹲下，“这可值不少钱啊！？”</p>
“嗯，这都是你的功劳。”</p>
顾钰笑着应声，偏头看向少年，见其视线扫向那枚元宝娃娃的坠子好几次，知道他喜欢，眉眼弯得更深了些，“就知道你喜欢这个，留着戴吧！”</p>
“嘻嘻！好。”</p>
沈嘉楠高兴点头，“两个都留着，你一个，我一个。”</p>
随即伸手将玉坠捞起来，在水里清洗干净，用衣角擦了擦，就将那枚山水玉牌，快速挂在对方脖子上。</p>
顾钰伸手握住玉牌，细细地看着，心里十分欢喜，这可是嘉楠送他的礼物啊！他开心抬头，见少年正往脖子上挂玉坠，。</p>
他眼波微转，不动声色地说了句，“我帮你戴。”</p>
便微微俯身，自然接过沈嘉楠手里的坠子，拉开绳索的活结，戴到他白皙纤细的脖子上，调整到适合的长度，这才放手退开。</p>
怎知不经意间，其尾指指腹蹭到了对方的侧颈，顿时痒得少年咯咯笑了起来，“顾哥，我痒……”</p>
抬眼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沈嘉楠心中莫名生出一丝羞怯，后知后觉地想起发现金条之时，自己蹦到对方怀里的情景，脸更红了。</p>
他当时怎么会那样？少年心虚地低下头，却不知，那微红的耳尖，早已将他出卖个干净。</p>
顾钰搓了搓手指，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起，“赶紧收拾吧！免得一会儿来人。”</p>
说着，就将水里的金条捞起，拿着进了屋，沈嘉楠见人走了，不由松了口气，连忙伸手拍拍绯红发烫的脸颊，起身跟了上去。</p>
两人除开铺盖卷儿衣物，一堆布料，就只剩厨房那口破锅，几个缺口的碗，和少的可怜的柴米油盐。</p>
他们将干燥的布料收起来，用床单裹好，拿绳子扎紧暂时放在一旁，才去收拾锅碗瓢盆，等全部弄完，外面晾着的除了被罩已经全部干透。</p>
二人将那些料子收回来，另外裹成一包，便一人背着一个包袱，先送去了赵红军家。</p>
两人到地儿时，李淑兰和她妯娌徐小美正带着几个孩子扫垃圾，赵老爷子和大孙子赵成才，二儿子赵建设，正在房顶捡瓦。</p>
冰雹将赵家房顶的瓦打烂不少，就连院中的大树，也被砸成了光秃秃的树桩，一点绿色都看不到，还有墙角的鸡圈和菜苗，也没能幸免于难。</p>
一家子看到他们过来，纷纷热情地打招呼，“沈知青/嘉楠哥哥，顾知青/哥哥哥来了！？”</p>
两人笑着应声，“嗯！来了。”</p>
“快进来，赶紧把东西放下歇会儿。”</p>
李淑兰拍拍小儿子赵小峰的脑袋，“先带两位哥哥进屋放东西。”</p>
“知道了，妈妈。”</p>
赵小峰笑眯眯地歪着脑袋喊人，“嘉楠哥哥，顾哥哥，你们跟我来。”</p>
随后走到偏房旁的窄门前站定，踮着脚尖，将挂在门上的锁取下来，放到一旁的台子上，这才侧开身子，不好意思地给他们让路，“哥哥，这里之前是我和妹妹住的，有点小。”</p>
“没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