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一匹马从玉明寺出来,一路狂奔,最终停在长街一处偏僻的酒馆。
「公子,又是你?」掌柜一眼就认出了他,颠颠地拿了两瓶酒来。
阿昀扫了一眼,「换烈酒。」
「公子,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喝烈酒」
每次来都是借酒消愁,于掌柜而言也算旧识,故而好言相劝。
阿昀掏出一锭银子扔在桌上。
烈酒上了。
喝一口,辛辣,是他要的。
酒的刺激让他暂时放松了,但关于她的记忆汹涌而来,每个片段都证明着他的放不下。
一个缺爱的孩子怎么能轻易放下生命的支撑?
可她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他就那么不值得她在意吗?
他只是过于在乎她,他只是想让她也在乎他,给他一份不同于其他人的在乎,她为什么不给?
不仅不给,还总气他!
她若是不气他,他昨日不会失控,他们也不会闹到这般境地。
所以是她的错,不是他的。
他又喝了一杯酒,辛辣没那么明显了。
对,是她的错。
可她不认错,他认错了她还不理,她怎么能那么骄傲?
她赶他走,她扔了他的糖。
他负气走了,她却不挽留。
一直到现在他借酒消愁,她都没来追他。
而且今日她都没喊他的名字,语气一直那么生硬,对陌生人似的。
他都那么卑微了,她怎么就不能赏他一个笑脸?
哪怕她稍微哄他一下,他都会将她给他的伤害部抹掉。
她怎么那么吝啬?
她以前总喊他「小狼崽子」,他也觉得像,冷酷无情。
可在她面前,怎么没出息得像只小奶狗,拼命地摇尾巴都换不来一点垂怜。
他知道现在就算再埋怨她,用不了多久又会再回去,博一个万一。
万一她回心转意了呢?
万一她想他了呢?
呸,又在自作多情了,那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怎么会想他?
她只会调戏他,打他,不理他,让他一个人在杳无人烟的荒原里自生自灭!
两瓶酒喝完,他的脚步已经虚浮,但脑中的她更清晰了。
现在她在干什么?
与薛天一起赏月吗?
他抬头望着夜空,挂着一弯月,他想到了他送她的弯月簪。
与他一样的命运,不受待见。
「不长眼啊?要是碰到了算谁的?」
失神间只听一声怒喝,他茫然地看过去,一个车夫驾着马车惊险地从他身旁驶过,脸都吓白了。
他切了声,大惊小怪。
掸了掸衣裳,摇摇晃晃往前走。
走了几步,忽然在前方人群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白色长裙曳地,如瀑墨发及腰,甚至于,发上还别着那支弯月簪。
他踉踉跄跄地奔过去,拉住她的胳膊。
李暮晴闻到酒气,转头间果然是阿昀。
在酒馆无意间看到他的时候,她就回去换了身与凌玥一样的衣裳,发式也换成了她常梳的。
至于弯月簪,是前几日凭着记忆让首饰店定做的,谁想今日就派上了用场。
对于一个醉酒的人来说,看不出其中细微的差异。
果然,他怔怔地望着她,眼神再也不是平日的淡漠。
他眸子里的温柔是她可望不可及的,一瞬间,她希望自己
就是凌玥。
「阿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