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咚咚！”</p>
两声敲门声，打断了方获麟的思绪。</p>
他先是一惊，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手枪。紧接着有些自嘲地放松身体。</p>
他正在人家的地盘上，若真有危险，何必敲门？</p>
方获鳞翻身下床，打开房门。</p>
门外是一个穿着酒店服务员服装的女人，乍看似乎三十多岁。</p>
女人礼貌地笑了笑，说道：</p>
“方大校，打扰了。</p>
“昨晚您入住时和您确认过，这个时间叫醒您，进餐并等待会见。”</p>
方获麟点了点头，轻声道谢。</p>
他正要出门，这位服务员又微微躬身，说道：</p>
“房间里有热水，您可以放心使用。”</p>
方获麟愣了一下，扭头看向卫生间。</p>
他径直走过去，开门，拧开水龙头。</p>
清澈的水流从水管中流出。</p>
方获麟立即关上水阀。</p>
这完全是下意识反应，看到一捧水那么流进洗手池下的排水口，他就觉得心疼。</p>
服务员轻声说道：</p>
“您可以洗漱，不用着急。</p>
“海部长嘱咐了我们，您是贵客，我们必须服务好。</p>
“等您洗漱完毕，我把食物送过来，或者您也可以去三楼用餐，餐厅24小时供应食物。”</p>
她就要带上门。</p>
“等下。”</p>
方获麟深呼吸一下，上前两步。</p>
从刚刚开门后，他就打量过了这个女人。</p>
他是侦察兵出身，只需一两眼，就能把一个人看得大差不差：</p>
女人看起来仿佛三十多岁，但细看之下，必不到三十岁，皮肤没有任何松弛，眼尾没有下垂，没有鱼尾纹，颈部肌肤也算细腻。</p>
但她的皮肤粗糙，脸庞、手臂，都有裸露的细小疤痕。</p>
她的头发也不是完全的黑，略显斑白。</p>
这是一个刚刚从艰辛生活中恢复过来的女人。</p>
“你……不是从堡垒来这边的？”</p>
“不是，”</p>
女人愣了一下，坦然地笑了笑：</p>
“您看人真准。</p>
“我是幸存者。”</p>
她站直身体，不自觉就带上了服务人员特有的仪态：</p>
“但我以前在国宾馆工作，在那些怪物……来到这里之前。</p>
“所以被安排到这里。”</p>
女人安静地等待着方获麟的其他问题，但男人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p>
“谢谢。</p>
“我一会儿就下去。”</p>
对一个服务员，他不需要太多问询，一问一答便足以给他想要的答案：</p>
一个尚未褪去苦难求生痕迹的幸存者，刚刚找回了自己旧时代的身份和职业。</p>
这正是方获麟最想得到的信息。</p>
随着服务员关门离开，他走进卫生间，拧开了淋浴头的开关。</p>
温暖的水流哗啦啦落下，在方获麟眼中简直奢侈。</p>
与堡垒都市这样自带地下河、物资充沛的首都附近堡垒不同。</p>
乌兰堡的人员，实行严格的供水配给制。</p>
洗澡是一个月也未必能洗一次的，定时擦洗身体已经是极限。</p>
以至于方获麟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的味道有多炸裂。</p>
但他也不为刚刚服务员的提醒感到羞赧，他已经是个中年人，在末世前便遍历世情，更是一个战士。</p>
所以，他很懂那个服务员的意思——</p>
a市很安全，您不需要再像一个幸存者那样生活。</p>
男人深呼吸一下，脱掉身上的机师服，走进水流。</p>
……</p>
宽敞干净的旅店餐厅一角，方获麟正在风卷残云。</p>
他独自坐在八人圆桌前，将碗里的面吸溜干净，放下碗，长叹一声。</p>
如果不是服务员一直在及时撤下碗碟，他旁边至少已经堆了三个摞起来的碗。</p>
乌兰巴托堡堪称艰苦的生活，以及他身为侦察兵，常年在堡垒周边作战的本能，无不提醒他，抓住这个补充碳水和蛋白质的机会，而他也选择顺应本能，没有任何不好意思。</p>
服务员告诉他，他小队的成员都选择了早上吃了一顿送到房间的早餐，而后继续蒙头大睡。</p>
方获麟对此非常满意——补充体力，不乱走动，就是他给部下下达的命令，小伙子们执行得很好。</p>
而且他确定，这么舒适的房间和可口的饭菜，战士们巴不得吃了睡、睡了吃两天，恢复一路的劳顿。</p>
有一阵脚步声从餐厅外传来，方获麟抬起头，看到女军官走了进来。</p>
他笑了，整个人都松弛了一些，抬起一只手招呼道：</p>
“寒茉，我在这。”</p>
方寒茉闻声看过来，也绽放笑容：</p>
“叔叔。”</p>
她快跑两步，轻快地坐到方获麟身边，笑着说：</p>
“叔，回a市辛苦了，”</p>
方寒茉的声音低了一点：</p>
“这一路不好走。”</p>
她已经获知了乌兰巴托堡派来的队伍有成员损失的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