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6章</p>

我奔着老头儿就过去了。</p>

忽然想起来了小时候，我第一次听说什么是“死”的时候。</p>

我的记忆力，比同龄人早很多，好很多。</p>

老头儿给人看坟地，我盯着点金漆大棺材，从灵棚里出来，搁在坟地边，问老头儿，人为什么要被埋下去？</p>

老头儿说：“人死了。”</p>

“什么叫死？”</p>

“就是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再也回不来了。”</p>

“非得死吗？”我看着那些哭天抢地的亲属，眼瞧着有几位，恨不得以身相随，好像很难过的样子：“不死行不行？”</p>

“那不行，”老头儿往嘴里塞了一块从祭祀里拿出的饼：“每个人都得死，包括秦皇汉武。生老病死，这是命数，谁也改变不了。”</p>

我忽然一阵恐惧：“每个人——你也会死？”</p>

老头儿一巴掌拍在了我后脑勺上：“你他娘盼我点好！”</p>

我再一次抓住了老头儿的手：“我不管，你别死。”</p>

“你傻啊，我跟上头下头的头头儿，都没亲戚，怎么也得死，”老头儿又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到时候，你该说啦，老而不死是为贼，跟芝麻酱铺子的麻三一样。”</p>

“我不说！”我根本不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只顾着倔强的抓住老头儿：“反正，你不能死，你死，我也不活啦！”</p>

老头儿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p>

老头儿不高兴，再次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你这个小驴，这么没出息？为了个老头儿，自己不活啦？人这一辈子，不光是要给别人活，你也得给自己活——什么都不给自己做，你来人间一趟，白玩儿的？”</p>

我就是不松手，死死盯着那个坟坑，似乎生怕下一秒，坟坑里伸出一只手，把老头儿也带下去。</p>

老头儿的声音终于柔和了下来：“你长大就知道了，世上有很多事，老婆，孩子，比老头儿要紧，你会有其他的朋友，其他的牵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