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火光看样子还是没想明白,此时绛瑛客若有所察,扫了外面一眼,笑道:“总之如今赵黍死而复生,石首座不打算去见他一面么?若是迟疑太久,只怕此生再无机会了。”
“我、我……”石火光还没做决定,一名侍者匆匆跑来,惊呼道:“首座!馆廨外面忽然来了大队兵马,二话不说就闯进来了。”
石火光怔在原地,绛瑛客则是笑道:“偌大个怀英馆,就这样被人随意进进出出?成何体统?”
但没有人回答他这番话,只听得一阵沉重步伐与盔甲摩挲声响,数百名兵士在外面将前厅团团围住,五名佩剑修士径直入内,俱是剑气透体而发的高手,为首一人冷声喝道:
“石首座,大司马有紧急事务,要请您移步!其余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那名通风报信的侍者赶紧逃走,绛瑛客倒是一派从容,坐姿闲适,把玩着衣摆纹绣。
为首剑客斜眼瞥向绛瑛客,喝道:“没听见话么?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听见了、听见了。”绛瑛客扣了扣耳朵:“真是的,吼得我耳朵嗡嗡响。”
然而绛瑛客还是不为所动,石火光错愕莫名,即便他再不通人情,也知晓此人本领高超,提前得知朝廷动作。
但石火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朝剑客询问道:“不知大司马请我有何要事?”
“大司马未与我等明言,想来是军情要务。”那名剑客催促道:“车马已经在馆廨外备好,石首座请吧!”
“看不起谁呢?好歹是馆廨首座,贴上两张符咒,一天跑几千里都不带喘的,用得着车马么?怕不是布满了禁制的囚车。”绛瑛客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放肆!”剑客抬手按剑,露出戒备之态:“我奉大司马之命,前来邀请石首座,岂容你等闲杂多嘴?!”
“看到了吧?”绛瑛客望向石火光:“这是请人商量事的动静吗?可见他们急切到何种程度,想必是大司马也收到消息了。你如果想要保全性命,那就跟我走吧。”
剑客眼见事态暴露,当机立断,拔剑指喝:“保护石首座,拿下此人!”
五名剑客中,有两人一左一右将石火光夹住,三人拔剑直袭绛瑛客,前厅之中顿时剑气狂飙,众多桌椅器具被隔空斩碎。
绛瑛客面对三剑包夹,没有半点紧张之色,脸上似笑非笑,面对锐利剑气,仍旧端坐不动。衣袂发梢轻轻摆动,分毫未损,剑气好像水流般,只在绛瑛客表面滑过。
三名剑客来不及惊讶,只觉得剑锋忽然被人牵住,各自朝左右荡去,三名剑客连人带剑撞在一团,根本看不清是被如何击倒的。
“原来是靠服食丹药,强行催拔修为,这可不好。”绛瑛客摇头感叹:“难怪剑气虽盛,锋芒却四散乱扫,连凝聚一点的基本功都没练好。”
“你、你……”剑客还想说话,绛瑛客只是轻轻抬手,闯入前厅的五名剑客同时失神昏倒。
“唉,你怎么婆婆妈妈的?”绛瑛客起身望向石火光:“我本来不想出手的,这下不出手都不行了。”
石火光不擅长斗法,可是眼界颇高,对各种术法灵验都有认识,但是绛瑛客方才对敌手段,石火光完全看不懂,或者说根本看不见。
“你究竟是什么人?”石火光心下不安。
“玄圃堂绛瑛客,我不是通报过了么?”绛瑛客毫不在意地摊手说:“你要收拾东西的话,最好快一些,外面可还有好几百兵士围着。”
“我……我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石火光原本还在迟疑,但他转眼认真问道:“你确定赵黍还活着?”
“反正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你要是不信,那自己看着办。”绛瑛客两手一摊。
“好,我相信你。”石火光眼中露出坚决神情。
绛瑛客点了点头,忽然抬头眺望,目光好似穿透墙壁:“又来人了?而且来得好快。”
话声刚落,一阵流水琴音传来,看似渺远高致,却带着磅礴浩威,直接扫落地面,在怀英馆内碾出一条路来。
包围前厅的兵士瞬间被琴音浩威震得头晕目眩、手脚酥麻,纷纷跌倒在地。
此时就见一名白发老翁手提木杖,足踏云烟,身形几闪便来到前厅:“石道友,我们带你离开……咦?”
端兆刚进入前厅,就看见倒地昏厥的五名剑客,随后望向绛瑛客,目光立时变得深邃起来。
“阁下何人?”端兆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对方修为境界。
“玄圃堂,绛瑛客。这是我今天第几次自报名号了?”绛瑛客笑问道。
“玄圃堂?你说你是玄圃堂出身?”端兆上下打量绛瑛客,一下子没明白过来。
“莫非你也是被玄圃堂请来的?”绛瑛客神色轻松,丝毫不介意对方戒备之态:“那人是不是叫徐怀玉?我还没承认他是玄圃堂门人。”
端兆脸色一变,他之前的确是收到赵黍传信,谈到自己将要在灵台墟行法禳灾、协助赤云都等事,他说此举很可能被华胥国朝廷察知,从而推测出自己并未死于地肺山。
信中赵黍并不担心自己处境,只是想到如今石火光仍在怀英馆担任首座,唯恐有人不怀好意,而石火光又是赵黍珍视的前辈,所以请云岩峰上的几位护法出手相助。
此事自然没让那些晚辈弟子参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端兆、鹭忘机、苍岩三人一同下山,原本是打算趁乱救走石火光,没想到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端兆以前跟着张端景,做惯了冒险之举,原本也不太在意,可是被人轻易点破来历动机,还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别担心,我不会跟你们抢。”绛瑛客连忙摆手解释:“我就是想给赵黍卖个人情,既然你们来了,那我们就一块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