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的军功爵位制共分二十级,分别为:一级公士,二上造,三簪袅,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长,十一右庶长,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上造大良造,十七驷车庶长,十八大庶长,十九关内侯,二十彻侯。
其中第九级的“五大夫”是一个分界线,往下都是民爵,再往上就是卿爵。
民爵是指普通士兵依靠斩首能够晋级的爵位,最高是第八级的公乘,再往上就需要担任军中指挥序列,以战役的功劳来论升降了。
民爵和卿爵并非不可跨越的鸿沟,而是个人勇武的价值和将领价值的区别。
在军功爵位制下,不论出身贵贱,一切由功绩说话,哪怕是宗室子弟,没有足够的军功,连宗室族谱上都不会记录名字……
这是最大的公平,是秦国赖以维持的信。
耿橘首先攻击的便是军功封爵制的信,他说道:“说是一切以军功来论,可昔日秦昭襄王的兄弟嬴芾和嬴悝他们根本没有军功,却被封为泾阳君和高陵君。”
“嫪毐仅因为赵太后的喜爱,便被封为长信侯。”
“须知,白起战功彪炳,也只是爵至大良造,封武安君而已。”
“大秦王室自己都在践踏的军功封爵制,如何能够立信,如何能够服众?秦如何能不二世而亡?”
“钜子推崇秦制,好没道理。”
“科举好歹能够选拔出人才来,功爵制度,却在腐坏之后,连功绩都可以凭空捏造。”
耿橘被点出科举的弊端,倒也没有太慌,他是承认当前科举制度有问题的,但他却看不起秦朝的军功封爵制,近两千年前的制度如何能与今天相比?
墨教还是太古老了。
怪不得有“墨守成规”这个成语。
钜子看了耿橘一眼,平淡的说道:“你不读史,不怪你。自变法以后,封君在秦国,已经只是虚称,它可以表示尊贵,也可以表示名声。”
“但唯独没有表示地位。”
“爵位,才是大秦上下唯一的根基。”
“泾阳君也好,高陵君也罢,他们的富贵,是秦王给他们的,他们可以享受一时的富贵,却无法传承下去,这才是根本。”
“至于嫪毐。”
“司马迁写的秦史也能算正史?你宁愿相信一个正在奋六世之余烈横扫列国统一寰宇的秦国,会因为一个王太后的而踏破帝国的信誉,也不愿意相信嫪毐是真正因为军功上位,得以封爵,才让始皇帝如此棘手。”
“你们看着零星的故事,你们知晓荆轲刺秦王的慷慨悲歌,可你们知晓始皇为何如此恨樊於期?”
“因为成蟜,因为……嫪毐、吕不韦。”
“他们不惜污蔑始皇的血脉,派樊於期挟持成蟜伪造叛乱,又自导自演镇压叛乱,还杀死了始皇的亲弟弟成蟜,让嫪毐以平叛之功,晋升长信侯……”
“你们不知道吕不韦和嫪毐做的有多过分,这不怪你们。”
“但你们愚蠢到相信司马迁编的龌龊故事,宁愿相信王太后的可以肆意践踏帝国的信誉,帝国根本的军功制度,那才是……愚昧。”
“真做到这个地步,大秦凭什么统一六国?”
耿橘脸色数变,但却没有胡搅蛮缠,他明白,是他自己想当然了。
司马迁写史记,纪传体毕竟不如编年体,这些单独成篇的故事,其实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编年体胡编乱造多了,就会前后矛盾,很难改,许多时候只能避重就轻。
可纪传体不同。
司马迁是什么出身?司马家是周朝贵族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