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那道遣散诏书，不过是钉死在细柳营棺材板上的最后一颗钉子而已。</p>
细柳营都被遣散了，剩下两支‘兄弟部队’——霸上、棘门二军，自也没能幸免于难。</p>
没有细柳营能打，却和细柳营一样脑后生反骨——没有细柳营的命，还得了细柳营的病，刘荣自也是留不得。</p>
自那之后，本就对先帝、刘荣父子满怀怨怼的周亚夫，更是彻底耍起了性子，连年节时需要功侯出席的重大朝会，都再也没有出席过了。</p>
刘荣也不刁他；</p>
仅仅只是派人，给周亚夫打了一句‘朕撤裁了周氏私军，此乃绛侯一门之福’，便放任周亚夫自怨自艾，自甘堕落了。</p>
先帝有一句话，刘荣还是非常认同的。</p>
汉家需要周亚夫，但不是不能失去周亚夫；</p>
同理：汉家需要细柳营，却也不是不能失去细柳营。</p>
周亚夫这样的将帅，汉家或许能再出几个，或许不能，但能凑合用的肯定会有。</p>
细柳营这样的强军，却是只要想，汉家就能很快拥有很多个的。</p>
——飞狐军就是明证！</p>
只要舍得投入成本和时间，只要能负担的起后勤，汉家可以拥有无数支飞狐军、细柳营那样的常备野战军！</p>
太祖高皇帝立国于废墟之间，尚且能立飞狐八校！</p>
太宗皇帝勤俭质朴，省吃俭用，也还是下血本设立了细柳六校！</p>
而现在的汉室，是经过一整个——至少是大半个文景之治，国力早已空前强大、雄厚的巅峰期！</p>
没道理如今的汉家，就负担不起三到五支，总兵力维持在六到八万人的常备野战军编制。</p>
最重要的是：和太祖高皇帝、太宗孝文皇帝一样——刘荣，也迎来了类似的‘契机’。</p>
一场汉匈平城之战，让太祖高皇帝定下了汉家‘攘外必先安内’的总体国策，从而为汉室边墙留下了飞狐军这么个救火队员，以图中央朝堂能腾出手来，专心解决内部隐患；</p>
太宗皇帝十四年，那场令天下汉人都感到屈辱的战争，让太宗皇帝意识到了除飞狐军外，第二支常备野战军的必要性，从而催生了细柳、霸上、棘门三军。</p>
除了这三个拱卫长安的野战军外，北墙甚至还有在战后，为太宗皇帝保留编制，且至今都还存在、刘荣都没有颁诏撤裁的常备戍边军。</p>
——句注军！</p>
眼下，飞狐军尚在汉室东北方向，句注军则常驻北墙前线；</p>
细柳、霸上、棘门三营，则同时被刘荣颁诏撤裁。</p>
就算不考虑河套之战过后，汉室在西北方向的常备野战军需求，和设立常备野战军的契机；</p>
最起码细柳、霸上、棘门三营留下的空缺，刘荣总还是要补上的。</p>
换而言之：此番，河套战役告一段落，河套及附近地区却需要常备野战军驻守的契机，将促使刘荣至少设立三支新的常备野战军！</p>
而且是最少三支！</p>
若是和太宗孝文皇帝一样，采取‘设营于长安附近，有事再派兵出征’的思路，那三支还只是保底。</p>
“长安附近，说是南、北两军，实则南军早就被打残，又成了丰沛子弟混吃等死的保留地。”</p>
“只有北军，而且是没有南军制约的北军——一家独大，早就有些不妥了……”</p>
很快，刘荣心下便大概有了盘算。</p>
——太祖皇帝设立南、北两军，分别以丰沛元从、关中良家子作为兵员，并不是脑门一拍做下的决定。</p>
两支禁军，而且是出身、立场乃至利益都严重冲突的禁军，能保证这两支军队永远都不会凑在一起！</p>
说得再直白点：无论这两支禁军中的哪一支出问题，另一支都会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成为天子可以仰赖的武装力量。</p>
好比诸侯大臣共诛诸吕时，北军为周勃策反，南军就成了少帝刘恭最后的指望。</p>
只是吕太后驾崩、太宗皇帝入继大统，已经是足足三十多年前的事了。</p>
北军‘一家独大’的局面，虽然被太宗皇帝巧妙的以卫尉、中尉、郎中令等曲线救国的手段暂时解决，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p>
——要么，给北军找一个南军那样的死对头，用来制衡北军！</p>
要么，重新找出一对死对头，成为汉家新的南、北二军。</p>
前者不现实，也多少有些费力不讨好。</p>
所以，刘荣比较倾向于后者。</p>
准确的说：刘荣，早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了……</p>
“羽林、虎贲二校，可以扩编为军了。”</p>
“再让他们出去打一仗，建下足以服众的功勋；”</p>
“等北军坐不住，嚷嚷着也要建功立业，就顺势让羽林、虎贲二校，成为汉家新的南、北二军。”</p>
“至于北军嘛……”</p>
“嘿；”</p>
“关中军？”</p>
“还是长安军？”</p>
至此，刘荣心中的蓝图，便已初显雏形。</p>
——羽林军！</p>
——虎贲军！</p>
两支新设常备军，以刘荣曾经的太子亲卫：羽林、虎贲二校为班底扩建而成，成为长安新的拱卫力量！</p>
至于河套那边……</p>
“北军从都城拱卫军，改编为常备野战军，还需要一个契机。”</p>
“——一个北军上下主动请求去北方冲锋陷阵，而不是在长安趴窝的契机。”</p>
“如此一来，河套那边的话……”</p>
“嗯……”</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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