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后搭了个柴垛，小才走得劳乏，一屁股坐在柴垛上，低声道：“七兄，我们应该找错门户了，不可能是这一家，刘府那么多下人，两进的宅子怎么住得下？这宅子，比叶家埭叶天蓼那屋子还不如呢。”</p>

王恒点头道：“咱们敲门问个路吧。”</p>

门环扣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应门，二人不觉沮丧，正待原路返回，忽然木门咯吱作响，屋内传来脆生生的话语：“来了，来了，是谁在敲门？”</p>

门后探出身来，是位年轻姑娘，俩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刘府丫鬟小莲。</p>

王恒与小才大惊失色，难道他们没有走错路？</p>

小才稳住心神，上前几步作个揖道：“小莲姑娘。”</p>

小莲抬头见是张先生的两名伴当，脸上露出一丝讶然，屈膝福了福：“两位王公子。”</p>

王恒笑道：“小莲姑娘，张先生派我们下山办事，路过你们翠华村，天热得紧，我们来讨杯水喝。”</p>

小莲连忙把木门敞开，请王恒与小才进去，她前几日摔了一跤，现在看来恢复得不错，走路的姿势还有些一瘸一拐的，行动却是无碍了。</p>

屋老逼仄，看光景要有好几年没有修缮过了。</p>

小莲请了俩人在门厅落座，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太太带着管家出门去了，就委屈两位王公子在此奉茶。”</p>

小才道：“叨扰叨扰。”</p>

门厅中堆着不少杂物，光线极差，墙壁斑驳，无不彰示着败落之意。</p>

门厅上挂着两盏旧灯笼，用白布蒙着，王恒不由疑惑，这是刘别驾旧年去世后留下来的，还是祭奠刘府纨英小姐的，纨英小姐在聚宝寺替父祈福舍身跳崖，是贞孝烈女，为何刘府下山后没有给她开丧？</p>

小蝶很快倒了茶水回来，茶盅是市卖的白瓷，茶水中放的是她种在前庭的佩兰草。</p>

小才凑趣道：“小莲姑娘的佩兰草，真是香极了。”</p>

正待要攀谈几句，里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半晌出来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拄着拐杖，摇摇欲坠的样子，颤巍巍问道：“小莲，是甚么人来访？”</p>

小莲急忙扶住老头，道：“爹，你怎么出来了，这两位王公子，是给老爷写墓志的张大人的弟子，他们路过来吃口茶，前几日奴在聚宝寺膳堂得了几个馒头，着急着一大早下山给爹爹送去，不小心摔倒，就是这两位王公子救得奴。”</p>

这老头却甚是知礼，虽然身上不利索，定还要行拜礼。</p>

俩人哪里敢受，小才赶紧搀着老头不让他拜下。</p>

王恒奇道：“小蝶姑娘那日匆匆下山，就是为了给你爹爹送馒头，且不算上下山，单单来回有十几里路呢。”</p>

小蝶羞红了脸，低头不语，老头却道：“老爷去世后家道艰难，太太东挪西凑好不容易有了给老爷办法会的钱，能典当的都拿去当了，家中无米无面，阿蝶只当小人留在家中会饿死，小人挖芋头吃了三天。”</p>

闻言王恒与小才疑虑更甚，这是能出一千两银子请张先生作墓志，呼奴唤婢几十人的刘府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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