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晓筠!去传达室,家人来找!”看管宿舍的大妈见她回来,喊得急迫,却掩盖了不少鄙夷的神色。
历晓筠的感觉很敏锐,听到家人来访,什么事情猜了个大概,没有了好心情。
人没有选择生活的权利,在天朝整个国度,你的一生将局限于整个家庭的整体素质。
历晓筠是不缺钱,但没有一个想样的家,她的母亲在天海市是个又老又丑的女人,一条腿跛着,因为死去的老公挖到了金矿,成了暴发户,财大气粗,就找了个小男人,也就是历晓筠的父亲。
这父亲也不是什么好鸟,生的油头粉面,原本就是一个吃喝嫖赌的混混,不知道通过什么方法,勾搭了她年近四十的母亲,这才有了她。
历晓筠从小对就习惯了这两个人对她的折磨,尤其是随着自己成长,那小父亲看待自己越来越不良的眼神。
为了早日脱离越来越像是火坑的家,她选择了一个任何时代都不会被淘汰的一种职业:学医。
高考结束后,她趁小父亲鼓动母亲放高利贷,喝醉了酒,偷偷取了行李和一笔钱。上了一辆火车,就这样到了锦都这座知名的沿海城市,报考她的第一志愿,锦都医学院。
偶尔出去给别人做点钟点工,勉强可以维持她的生计。
她非常相信,小父亲一定有能力把丰厚的家产败光,想不到不出四年,就已经败光了。
越靠近传达室,她的心情愈发沉重,远远就隔着透明窗户看见一件花里胡哨的绸子花衬衫,咬紧了牙关。
推开门的一瞬,在传达室老头异样眼神打量中,她看到了三年多都未曾谋面的小父亲。
“晓筠啊,你妈在外做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那男人又肥又丑,我就见过一次,可谁也没想到,她竟然跟着这个老男人私奔了。”小父亲笑着说着,扬着一份优秀学生的奖状。
历晓筠皱了眉头,他是通过这个找到自己的。
“你们谈,我出去转转。”传达室的周老头,见这男人不避讳家丑,从衬衫衣兜里掏了支烟,走出传达室,边关门,边不住摇头,感叹可惜。
“在锦都这地方,我举目无亲。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哥们,他原本开门想骂我,却听说我女人跑了,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你妈没人性,一边领着我进了门。要不,你可就见不到我了啊!”
小父亲带着微笑,晃着一条腿,抖个不停,就好像在说一件轻松而又完全不用操心的事儿。
他头发油光锃亮,一双浓眉大眼色咪咪的向历晓筠上下打量,转着眼珠,又开始打着她的主意,要是把这个越来越美得女儿丢进锦都的夜总会,以后也就吃穿不愁,伸手就有还有大把大把的钱花。
“晓筠,你看,我过来也没什么可以给你带的,咱家的钱你都知道,做了投资,还没见回本儿,”他说着,从一旁的桌子上取了一个在地摊不超过二十块钱的小书包。
“爸,我二十了。”历晓筠冷冷回答,没有伸手去接。
她心里十分明白,从今天开始,自己将永无宁日,而且原本清高、令人惧怕的形象彻底损毁。
但自己还有什么选择?再厌恶也不能改变这样的人是她父亲的事实。
“别怪你妈,她或许也是走投无路了才这么做,好歹你是她亲闺女,她不会害你。你爸我也会努力挣钱供你的”小父亲转着眼珠子说着。
“供?你拿什么供?我在这里上了三年学,没有用家里一分钱,我不需要你们养,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历晓筠想起自己勤工俭学的经历,眼圈有些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