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对于飞鹰堡问题的关心程度来,大概整个长安城内没有一个人比邱逸儒更胜一筹的了。
在刘龑的偏袒之下,王汉新没有受到任何的处罚,这个打击对于邱逸儒来说不可谓不大,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处也没有拿到。通过这一事件的发酵,邱逸儒俨然已经成了长安城内文官们的领军人物了。凡是认同应当限制武将权力的文官们几乎都站到了邱逸儒一边,甚至在他的政敌太子党内也有了许多认同他的人。
可是邱逸儒还是不满意,因为他始终认为绢之国的连年用兵使得元气打伤,如果再不结束战争的话,国家的经济将无以为继。素来以天下为己任的他自然觉得让皇上幡然醒悟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责任。以此为出发点,邱逸儒视那些在边境上掌握兵权的武将为眼中钉,而这些武将中最惹他不爽的就是这个王汉新。
刘龑对于王汉新的袒护和宠爱在邱逸儒的眼里都是严重违反国家法理道统的举动,这种行为将使得国法混乱,继而引发社会的动荡,因此及时排除这个隐患是当务之急。原本他就对王汉新不怀好意,只是碍于当时官阶还不高,没有太多机会在刘龑面前说话,现在他已经成了当朝的宰相,终于迎来理想的作战条件了。可是王汉新平时行事并无大错,好不容易王汉新自投罗网,连续犯下了几件可以大做文章的事情,邱逸儒便从中动了些手脚,试图一举将王汉新扳倒。谁知事与愿违,在薛伯仁和刘献之的联手援助之下,事情差点就被这么搁置下来了。这叫邱逸儒如何肯善罢甘休?因此在整个与吐蕃调停谈判的过程中,邱逸儒都密切注意着事态的变化,他就希望能找到一个把柄,再次把王汉新拖进舆论的风口浪尖去。
原先王汉新拖拖拉拉不肯交割飞鹰堡,邱逸儒心中暗自高兴,因为只要吐蕃的格桑怒了把事情搞僵,那么王汉新绝对脱不了干系。当然,在主观上邱逸儒是不希望吐蕃与绢之国开战的,但是只要能够把王汉新拉下水,那他大可以说服皇帝派出朝中的文官前去和吐蕃讲和就是了。可王汉新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是邱逸儒做梦也想不到的,王汉新不但交出了飞鹰堡,还立即搞了场兵变又把飞鹰堡给夺回来,更奇怪的是吐蕃的格桑率领二十万大军来袭竟然被王汉新给化解掉了,双方非但没有刀兵相见,反而最终握手言和,吐蕃竟然连飞鹰堡都不要了,就直接退兵回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邱逸儒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难以平复,他实在不能想象事情最后竟然会发展到对王汉新如此有利的局面上来。等他详细了解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之后,邱逸儒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天意”。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所有对于王汉新不利的因素几乎全都被解决了:吐蕃的叛将布尔留在了绢之国,他的部下也全都留了下来,飞鹰堡还在绢之国的手中,吐蕃也没有因此与绢之国发生战争或者冲突,双方的面子都得以保存。那么邱逸儒之前指责王汉新的行为几乎全部都不成立了。更可恶的是王汉新这家伙居然还和吐蕃的赞普格桑结为了兄弟,今后要是再动王汉新,恐怕就不仅仅是和武将们对立了,还会成为一个关乎绢之国外交的问题了。
但是邱逸儒并没有放弃对王汉新的对立,他在次日陈奏给刘龑的奏章里还是提出了弹劾——王汉新擅自改变了皇帝与吐蕃定下的协议,在未经皇帝许可的情况下擅自与吐蕃修改了协议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