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奴仆为赵老搬来了坐塌,送上了香茗,还燃了一炉沉香,恭敬地搁在桌案一角。
赵玄默虽然年事已高,鸡皮鹤发,衣着也身朴素,然而一举一动,无不透着鸿儒的风骨,即便是不晓得他身份的人,也会情不自禁对他升出一份恭敬之心。
赵老落座,将案上的沉香木盒子拿到面前,里头盛的两纸正是那两份诗作,一样的宣纸,一样的笔墨,若非事先就熟悉唐云和张垍的墨迹,断然猜不出是何人的墨迹。
赵玄默自然也不会去胡乱猜测,他站出来只是想评出优胜者,仅此而已。
因此自然也不会去挑拣,随手从盒中拿起一纸。
“好诗!大是好诗啊!”
赵玄默方读了收敛和颔联,就大为赞赏,目光下滑,看颈联和尾联,尤为妙绝!“不愧是当今有名的才子,大笔一出,的确不同凡响啊!”
赵老微笑颔首,十分满意,李白和杜甫自然都是大唐的天才诗人,但若是能多机位天才诗人,无疑是大唐之福。
张驸马笑了,他在宣纸上做了小小的记号,当赵玄默拿起那一纸时,他一眼便认出正是自己的诗作。
听到赵玄默的夸赞,张驸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赵玄默学富五车,学识渊博似海,他的品味岂是寻常?
他如此盛赞的诗作岂会是平庸之作,张驸马以为今日的诗赛多半已有了结果,若无特殊,自然而然就是他拔得头筹。
然而张驸马没有想到,他恰恰就遇到一个极为特殊的人,那便是唐云。
能从千年前穿越到大唐,这已然便是特殊,况且唐公子还裹夹着千年的学问,以风雷之势而来。
当看到唐云的诗作时,赵玄默反倒是一声不响了,不是他觉得诗不好,而是老人家激动得已然说不出任何话来。
只是左手不自觉地一下一下轻拍着桌案,或许这便叫做击案叫绝吧!赵老一时间根本找不出合适的言词来夸赞这篇诗作,它完全已经超出了赵老的预期。
如果说方才那篇堪称杰作的话,那么此篇当称之为神作!赵玄默甚至认为此篇诗作开创了一种新的诗风,就好似横空出世来到大唐,并非大唐原本所有。
不知在心中默诵了多少遍后,赵玄默这才缓缓抬起头,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但眼中却是神采奕奕。
唐云和张垍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唐云不知他何故叹气,因此感觉情势有些不妙,他自然晓得赵老后面看的那一纸是他的诗作,难道说那篇诗不合老人家胃口?
毕竟不能超越一个时代太远,再睿智的人,再高瞻远瞩之人,也无法看透自己的一生,更何况上下五千年呢!“我输了不要紧,可我却把李白杜甫给害了啊!”
唐公子心中也是幽幽一叹。
“敢问先生可已评出优胜者了么?”
张垍走上前,笑容满面地拱拱手,“先生若是已然评出,何不当众宣诵,好教众人都听听?”
张驸马眼前已然浮现出站在了至高点,周遭叫好一片,掌声如雷,所有人都不再喊他张驸马,而是喊他长大才子。
相对于驸马,张垍显然更愿成为世人眼中的才子。
驸马只会让世人以为他是攀上皇亲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而他希望世人都觉得他因为才气才成为了驸马,而不是成了驸马才有了名气。
“驸马爷所言极是,”赵玄默手抚白须,爽朗一笑,“老夫何幸,今日能读两位秀士的杰作,今年的重阳节老夫也不枉到菊园一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