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借主无力偿还,洪福赌坊便派爪牙对借住和借主的家人威逼恫吓,直逼得借住卖屋卖地以偿还巨额债务,那些借主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妻离子散。
而洪福赌坊的大掌柜、二掌柜却拿着这些不义之财,享进荣华富贵。
大人,小人可怜自己,也甚同情那些借住,今日小人斗胆站在公堂之上作证,只求大人为小民以及无数像小民一样的可怜人主持公道!”
那马立早就傻眼了,完全愣不过神来,他没想到那人证就一直待在他的身边,还是他视为臂助的阿三!当然,马二掌柜的不过是一厢情愿,他以为自己待阿三不薄,可阿三却是恨他入骨,若非阿三家有老母要赡养,早就同马立同归于尽了。
“阿三……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卖主求荣!我他娘的非弄死你不可!”
那马立凶相毕露,扑上去一把扯住阿三,挥拳就打。
“住手!”
堂上惊堂木重重拍下,苟先成喝斥道,“马立,你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本官有没有王法?
此乃公堂之上,莫非你要当着本官的面打杀人命么?
来人,将马立给本官绑了!”
苟先成也早已收购了马三对他的不敬,熊立行、马立这帮人以为他们已然将苟先成牢牢掌控,因此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惯常在他面前指手画脚颐指气使。
苟先成是个贪官不错,是个糊涂官也不错,可什么人都需要尊严,愈是像苟先成这种人就愈需要尊严。
用唐云的话说,那就是“缺什么补什么”,他就是利用了苟先成的这种心理,才成功将他变成自己对付洪福赌坊的矛头。
他初入京师,根基未稳,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自然要借他人之手来消灭敌人了。
“苟大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你以为你这样做,自己会落下什么好下场么?”
那马立连最后一丝伪装都彻底撕下了,跳着脚冲苟先成叫喊道。
苟先成心中更怒了,兼着惶恐不安,生怕马立在公堂上胡言乱语,当即就决定先下手为强。
苟先成霍然立气,抖索着指着马立,怒喊道:“大胆刁民!你羞辱本官,藐视朝廷,来啊,给我把他压下去,投入牢房!”
“苟先成,我马立若是不好,你也休想有好日好过!”
“苟先成,你若是执迷不悟,休怪我将你那些破事都抖落出来!”
“苟先成,你给老子仔细想清楚了!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马立的声音渐渐远了。
但他有一句话却不幸言中了,苟先成的确是仔细想清楚了。
他早已受够了洪福赌坊的熊立行和马立二人对他的控制,他早就想摆脱他们二人,他贪得无厌不假,但他好歹是一朝廷命官,岂愿沦为一帮无赖的傀儡。
事已至此,何不趁此机会出手,快刀斩乱麻,将熊立行和马立那帮盘踞在西市多年的奸邪之徒一并铲除。
况且这些年他手里也掌握了洪福赌坊不少罪证,今天终于都可以派上用场了!事情到这里,正如唐公子所言,这出戏就要演完了。
再演下去,就没多大意思了。
如果苟先成能够借此机会,将洪福赌坊一举铲平,那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好歹替阿三赎身的一百贯就省下来了。
这样一来,唐公子这趟县衙之行,的确收获颇丰。
别说一千三百贯了,就连他那一百贯本钱都免了。
他只需要向洪福赌坊偿还区区一贯三百文!而且还得了一个仆从,七碗茶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当真是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