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婢,何以口口声声叫起公子来了?”
赛多娇尚未看画,先埋汰了自己的侍女一句,“上回你可是瞧不起人家的,还说人家是个穷酸书生!怎的今儿就一口一句公子的叫上了呢。”
在唐代,公子可不是一个随便的称呼,并非像后面的朝代那般,是个年轻男子,就可称为公子的。
非是出身官宦之家的男子,或者非是有才名的年轻男子,是不能称为公子的。
公子,在唐代绝对是一个十分尊贵的称呼。
上回是一口一句穷醋大,今儿却是一口一声公子。
因此让赛多娇心下甚是狐疑。
“姐姐,你先看画像嘛!”
阿朵笑嘻嘻地道。
赛多娇摇摇头,低头看画,当时那书生只是画了个初稿,尚不能见到画像的最终面貌。
但从初稿也不难想见最后的定稿是什么样儿。
况且那书生顶多也就算个合格的画师,距吴道子那等大师还差得远呢。
因此,赛多娇心下并无太多的好奇,目光只在画像上匆匆一扫,就移到了花乡边上的提拔。
“落花无言,人淡于菊……”赛多娇默念一遍,蓦地抬起头来,向立在湖边的张窈窕,笑着招手道:“姐姐,你过来一下嘛!”
“我作甚要过去?”
张窈窕心下有气,回她一句。
“哎呦姐姐!”
赛多娇笑颜如花,求饶似地笑道,“妹妹才疏学浅,姐姐过来看看这提拔如何?”
张窈窕摇了摇头,心道有甚好看的?
街边卖字画的书生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倒不是说花魁看不起那些摆摊卖字画的,只是她一直认为,只要艺事与铜臭扯上瓜葛,还能指望作出什么好文好画来么?
花魁摇了摇头,但还是向赛多娇走了上去。
“姐姐你看——”赛多娇将手中的画像递到花魁手中,起初花魁并不在意,目光只是上面一扫而过,刚要出声评鉴。
却突然感觉自己遗漏了什么,目光再次落在那提拔上,定睛细看,这一看之下,花魁心下就是一跳。
“怎么了姐姐?”
赛多娇问道。
张窈窕却不答话,仔仔细细鉴赏提拔,心下惊疑道:“怎么可能?
莫非是他……”不错,看到那八个字的提拔,花魁的眼前立时就浮现出唐云那张似乎总是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笑意的俊秀脸庞,还有那双好似夜空中最闪亮的星光般的双眼。
或许在赛多娇等人看来,张窈窕没可能通过几笔书法就能判定出作书之人是谁?
即便众人都承认她是个大才女!可对于花魁而言,这一点都不难!如果一个人天天在看某位名家的发帖,心慕手追,临摹不止,就算没在临摹,脑海里也在想着那笔势与笔法。
突然有个人拿着那位名家的书法前来找她评鉴,难道她还看不出来是谁的书作么?
当然,这也与唐云的书法标格大有关系,唐云最喜爱的书家是五代杨凝式,和晋代王献之,他的一笔一划中都带着这两位大师的影子。
这两个影子在他的笔下重合在一起,造成了一种崭新的气象。
这就是他现在书作的标格。
有了标格,无异于在书作上盖上了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