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抬起头来,莞尔一笑:“老爷,难道老爷着急了,那王婆子就能即刻飞回来了不成?”
安县宰哑然,摇了摇头,转身又向厅堂门口踱去。
“老爷,咱家女儿不仅生得如花似玉,且一身武艺,兼通诗书,这等小女儿,哪个男子不为之迷醉?
除非唐少爷有龙阳之好,不然他没理由对咱家女儿不心动!”
“唐少爷是有才,天赋异禀,可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农家少年,妾身就不信,那侯氏在听了王婆子的来意后能不心动?”
“既然唐少爷心动,那侯氏也心动,老爷还担心这桩美事还不怕不成么?
妾身以为派王婆子去只是一道程式,唐家和咱安家结成姻亲,那是迟早的事!”
安县宰的脚步突然一顿,回身看着夫人,直摇头道:“夫人是有所不知!那唐云心中早有了意中人,而且他二人郎情妾意,情比金坚,若非如此,为父何必这般忧心忡忡呢?”
“嗤——”安夫人轻笑一声,“不就是那宁家小娘子么?
我早就知道是她了!是她又如何?
咱碧儿是堂堂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他宁茵不过是一商贾之家的小女儿,无论哪方面,咱们碧儿都是那宁姑娘望尘莫及的!”
“夫人,你这是妇人之见!”
安县宰摇摇头道,“什么商贾自家,官宦人家,那是人为的界定,难道商贾之家的年轻男女就没有谈情说爱的权利了么?
云郎如今也不是开店做买卖的么?”
“那怎么能一样?”
安夫人坚持己见,不慌不忙地看着丈夫说道,“妾身一直都没把云郎当寻常买卖人看待,自第一回见他,我就看出那少年卓尔不凡,必非寻常之辈,将来定会有大展鸿之日!”
“如何?
夫君,你看妾身的眼光还不错吧?”
安夫人伸出皓腕,无比优雅地从水晶盘中拈起一枚葡萄,“老爷总说妾身妇人之见,寻常妇人能有妾身这般看人的阳光么?”
说着抬手把那一枚葡萄送到朱唇里,赌气似地用力咀嚼起来。
安县宰欲言又止,他认为自己在一瞬间,似乎创造一个促醒的成语,自古就有对牛弹琴的成语,而他灵机一动间所创造的成语却是“对妇弹琴”。
相差一字,但涵义却完全相同。
庭院绿树成荫,花开正忙,看不到蝉在哪里,却是满院子都是蝉声,咿呀咿呀地叫得安县宰心烦意乱。
今日天气又十分炎热,安县宰的心情更是莫名地躁动起来。
“鸾儿,别只顾着给夫人扇扇子,来,也给老爷扇扇!”
安县宰猛然回转身,冲安静立在夫人身后持扇的侍女吩咐道。
鸾儿挥扇的手蓦地一顿,抬头看老爷,旋即又低头看夫人,用目光征询。
安夫人不说话,只是挑了挑漂亮的下巴,像是在说“去给老爷扇扇,你老爷快受不了!”
“嗳,我说夫人,女儿这几日受了什么刺激,怎么突然就要去县学听课了呢?”
安县宰坐在对面塌上,松开了领口的盘扣,在鸾儿的辛勤劳动下,安县宰感觉舒服了很多,抬起头向夫人问道。
安夫人头也不抬地说道:“妾身哪会知道?
老爷是知道的,碧儿一向不服我管,她要去哪,去作甚,妾身也从来不敢多问。
不过妾身也甚是好奇,除了诗书,碧儿打小就不喜儒学,可这几日却书院听那些腐儒讲经,听阿鹿说回来后,碧儿还要温故而知新——天呐,老爷,你说咱家碧儿是不是病了?”
“你啊!”
安县宰伸手点了点夫人,笑着摇摇头道,“咱家碧儿自小练武,身子骨好着呢,岂会患病?”
这位是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少,但安县宰却一直很宠爱她,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韦氏没有什么心眼儿。
颇有些大大咧咧,心直口快,心底其实一点不坏,至于那些小毛病看在安县宰眼里,不仅不反感,反倒是感觉十分可爱!事实正如安县宰所说的那样,安小姐并没有患病,她只是在受了点笑笑刺激。
而那笑笑刺激却是唐云给他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