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摸了下鼻子。
“什么事比下棋还重要?”
安县宰拉下脸道,“走走,莫非你连为叔的面子都不给么?”
唐云几乎是被安县宰连哄带骗地拉出了验尸房所在的院子,安府就在县署公廨旁边,刚上马就要下马了。
安县宰直接把唐云拉进了自己的书房,当即命老仆金升摆上棋案,又命升炉煮茶。
用的便是前番宝云寺慈元大师相赠的香茗。
有些事,看着感觉好难,真的去做了,却发现原来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
在安县宰的指点下,唐云很快就摸清了围棋的路数。
下得如何?
那还用问!烂透了!好在安县宰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打着下棋的幌子,把唐云骗到私第罢了。
下了几盘棋,吃了几盏茶,安县宰把棋局一推,抬头问道:“老金,去厨舍看看,午膳可备好了?”
也不等老仆来回话,安县宰长身而起,拍拍唐云肩膀道:“走走,陪为叔小酌几杯!”
“安叔,小侄看您心事重重,不知何故?”
唐云问道。
“还不是那个赵不仁!”
安县宰一拂袍袖,哼声道,“自从前次我同他闹翻后,他一直在背后处心积虑对付本官。
这不,前几日他拟好奏状,命亲信家仆快马加鞭送去了京兆府,奏状上罗列本官在新丰任上贪赃枉法之事,还状告本官嫉贤妒能,煽动民情围攻赵府,意欲借刁民之手致他于死地!”
“有这种事?”
唐云大感吃惊,“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啊!那赵不仁在新丰为祸一方,官声臭不可闻,他竟还有脸状告叔叔您!”
“随他去吧!”
安县宰冷哼一声道,“我安某人坐得端行得正,不怕那等奸邪宵小之徒!顶多就是罢官免职,安某倒也想过过那无官一身轻的逍遥日子!”
“安叔堂堂一县之宰,不会说罢就罢吧?”
唐云眨着眼睛。
他以前就听说京兆府少尹是赵環的姊丈。
京兆府管辖着包括长安、万年两个京县在内的,长安周边二十余个县,新丰县自然也在京兆府的管辖之内。
京兆府的长官是大尹,官秩从三品,少尹两名,辅佐大尹。
大尹的排场有多大?
时下流传京师的一句谚语便可说明一切,“不立两县令,不坐两少尹。”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京兆府尹和六品县令之间还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自然没那么快,”安县宰摇头一笑道,“好歹也会派个御史下来装模作样地核实一番后才会有最终处置。”
“好个赵不仁,坏事做绝,早晚遭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唐公子眉头紧锁,一拳擂在棋盘上,棋子四处飞溅。
见他如此,安县宰颇感欣慰,心下叹道我要是有这么个贴心贴肉的儿子该多好!好在老天有眼,子婿也一样!子婿子婿,相当于半个儿子!哈哈哈……“安叔,既然官场如此黑暗,”唐公子蓦地抬起头,一把拉住安县宰的手,表情极为诚恳地道,“你不如就解甲归田吧!当了这么多年县令,所刮民脂民膏够您养老了吧!您何必死守着这六品小县令一条道走到黑呢,啊?”
安县宰:“……”幸亏不是我儿子,不然本官非活活掐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