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从小胆大淘气,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小时候经常抓耗子逮蛇玩,只不过那是一条两条,如今亲眼所见,竟有如此数量的长虫聚集在一起,红信闪烁,蠕蠕而动,不由得心中反胃,汗毛直竖。
不知为何,那蛇群离蓝月老远便躲避一旁,倒好似蓝月比它们更可怕似的,若从上面看,以蓝月为中心划出一片空地来,其他地方都布满了蛇。张元祥看在眼中,露出艳羡的表情。张元吉也是眼中神光一闪,似有所悟。
蛇群渐渐逼向北广场上道士,张元吉命人将硫磺撒在圈外,这才暂时抵住群蛇侵入。白雀儿见众蛇畏惧不前,便盘膝于地,从怀中取出两根细长银针插入后脑百汇、风府两大穴中,再次吹奏竹笛起来。这次又是不同,众人听不到竹笛有声音发出,那蛇群却像得了催命符似的拼命往那硫磺圈子里冲去,众道士顿时乱了阵脚,提剑乱砍乱刺。
原来六年前张元祥被师傅云鼎真人逐出师门后,只身前往云贵山中,试图采集药材,配置画符施咒的独门药粉,不小心被毒蛇咬中,生命垂危之际被白雀儿所救。白雀儿本是苗寨寨主之女,不但精通苗医苗药,而且擅长放蛊驱蛇之术,二人接触不久,白雀儿便爱上了风流俊俏的张元祥,见他总是闷闷不乐,便执意替他洗涮被逐之辱,二人这才带领手下重回茅山,想打进三清观,一雪前耻。此刻白雀儿利用秘传银针刺穴之术激发体内潜能,吹出只有某些动物才能听见的曲调,使蛇群不顾害怕硫磺的天性,拼命钻入圈中,攻击道士。
张元吉见此情景,急忙抽出一张黄色符纸,往空中一挥,化成一团火焰,将一圈硫磺点着。顿时火光熊熊,群蛇一时不敢闯入,只是一齐围在火圈之外,发出骇人之极的尖锐鸣叫之声。蓝月听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心想从来没听过蛇叫唤,今日一听,果然吓人!
可是众蛇并不离去,而硫磺火却有燃尽之时,一会儿,火势稍弱,便有大一点的蛇冲入圈内。
张元吉一见此景,知道再不施咒,众人都将丧身蛇口,遂走入阵中,吩咐弟子将自己保护起来。
原来茅山道士精通作法、画符、施咒天下闻名,但并不是每个茅山道士都能如此,只有掌教真人或者法师才可以学习符咒之术,而且必须有相当深厚的内功做为基础,方能施法,如是普通法术也就罢了,难度极高的法术需要作法者出神,普通人看来,状如疯魔或痴呆一般,如没有保护,普通小孩也能将其杀死,故茅山道士不会轻易做法。不过此时情势危急,张元吉也顾不得许多了,当下盘腿作法,手中挥舞长剑,嘴里念念有词。
一旁的蓝月见他不挥剑杀敌,却莫名其妙地原地挥舞,正诧异间,忽然本是朗朗晴天突然间乌云密布,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张元祥见张元吉开始作法,知道机会来了,忙持剑穿过人群,闯入剑阵之中。
那群道士展开太平剑阵,一时间寒光闪烁,剑气纵横,百十支剑从不同角度、不同方位朝那张元祥刺来。
蓝月看得不住点头,心想原来在军营中时,也曾以三五人为一组展开联合作战的战术,每每能产生强大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但将百十个道士训练到如臂使指却也需要极大的功夫,当然产生的效果也更加惊人。
可是此刻的敌人却是张元祥。张元祥早年在三清观时即是一等一的高手,有人甚至认为其武功已经超过了哥哥张元吉,传说云鼎真人一度曾经想把掌教之位传于元祥,只是因为张元祥放浪形骸、结交邪魔被逐出道观此事方才作罢。
不过,这些道士或许忘了,六七年前,带领他们练习剑阵的正是张元祥。
只见张元祥不理剑光烁烁,脚踩震位、退巽位三步再足踏中宫,三转两转,便转到离张元吉不远处,头也不回,一招“缠头裹脑”接下后方刺来数剑,又离张元吉近了几步。众道士见事不妙,忙变换阵型。可是,不管如何变换,张元祥总能及时调整方位、步伐,离那张元吉越来越近。
蓝月一旁看来,有会于心,自己早年在军中时就痴迷于研究三四人的联袂作战战术,对于大型作战的阵法如“偃月阵、五门阵、一字长蛇阵”等也是能够熟练使用,可是对这样更加精细、完全从五行八卦变化而来的阵法却是从未见过。不过蓝月最近除勤修金丹大法外,最常做的就是每天熟读刘基的《奇门遁甲》,其中机关布置之学的原理就是五行八卦之学,只是空有理论,却没有机会实践,今日见张元祥纯以方位、步伐破阵,虽然不是机关布置,但一理通,百理通,聪明如蓝月者,又怎会拘泥不化呢?
蓝月不禁按照五行八卦原理猜测起张元祥的下一个落点位址来,居然十有九中,心中暗喜,知道自己对五行八卦原理已经基本掌握,更加明白所谓阵法为非是将五行八卦之术连贯使用,好像流水不断,虽有破绽,但转眼即逝,有也等于无。而所谓机关布置又和流动阵法不同,乃是静态的五行八卦,只不过在同一位置上同时有几种以五行八卦之术制作的器物叠加而已,只需分清主次,找出先后次序然后以五行相克之术或八卦相生之理,可解之破之。
想到这儿,心中喜不自禁,跃跃欲试,恨不得上去试验一回。
这时风已刮得人睁不开眼,天空完全黑了下来。张元祥担心张元吉抢在自己前面成功,便一狠心展开一套出手狠辣的剑法朝挡路的道士刺去,每剑出必有伤者,好在他还是眷念旧情,伤人却不杀人,饶是如此,面前倒下一批,阵法也运转不灵。张元祥再转几步,见张元吉就在前面,也不客气,提剑便刺,虽然不是要命招式,但足以将他制服,破了他的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