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众口铄金,他这个清流再不自救就变成了浊流,到时候不用科道来参奏自己,山东省内就不知道多少想出名清流来拿自己刷成就刷业绩刷名誉,一想到自己当初纵意攻击地方官员的情况,马道台首先就决定自救再说。
反正他已经把柳鹏拖在了招远这么多天,已经还清了临清郑家的人情,已经能跟衡王府与德王府交代了,所以马道台就在马上语重心长告诉柳鹏:“柳县丞,你放心便是,你只管放心到青州府赈济灾民,什么事情我替你担着,谁敢动你县丞的位置,我马某人第一个不答应!”
最想把柳鹏搞下台的也是他,现在放话一定要保柳鹏的也是他马杜恭,马杜恭继续在马上正气凛然地说道:“诸位,我马杜恭现在是山东按察佥事分巡海右道!何谓海右,登、莱、青三府是也,东三府数百万生民都是我治下的生民,柳县丞到青州府赈济灾民,或许会有小人从中中伤柳县丞,我作为分巡海右道的上官,我绝不能让柳县丞流血又流泪!”
说到这,马杜恭表现得越发激昂:“我与柳县丞同进退共生死,谁要对付柳县丞,首先得踩过我的尸体,有马某一日在,柳县丞就一定是招远县丞……”
听到马杜恭如此气壮山河的宣言,全场自然是欢腾不已,都觉得马道台说的话太漂亮了,何况马道台这漂亮话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那自然没有收回去的可能。
马道台果然是一员好官啊!过去大家都误会他了。
“多谢马道台,多谢马道台赏识!”柳鹏当即跳下马来给马杜恭行了一个大礼说道:“马道台如此赏识如此厚受,柳鹏不知何以为报!”
马杜恭却不由自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甚至还想去抓一抓自己的头发,却总算想起来自己快要谢顶的事实:“柳县丞放心便是,只要我在分巡海中道的位置上一天,就保你这个县丞的位置一天!”
只是这话马杜恭刚刚说出口,那边就有一个阴柔的声音插嘴说道:“是啊……我还以为有人不把我的话放在心底,不把本监当一回事,胆敢对付本监的人,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甚好甚好!”
这是谁?这个声音什么时候冒出来?而且还敢着自己的面说话!
听到这个柔媚之间又带着阴毒的声音,马杜恭很快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实,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起来,只是他的眼里又带着几分侥幸心理。
只是那边柳鹏已经又惊又喜地第一时间跪了下来,他一边跪下一边说道:“小人见过姚厂公!厂公,马道台对小人照顾有加,外面风传的风言风语并不是事实,求厂公明辨是非!”
马杜恭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就是传说中的姚厂公吗?
一想到对面是东厂出来的厂公,马杜恭就觉得自己在马上坐不住了,他赶紧跳下来马堆着笑脸说道:“见过厂公,这本是一场误会!”
道臣与东厂本来就是两个系统,东厂虽然无法无天,但是道臣蛮横起来本来也无惧东厂与锦衣卫,但问题是现在马杜恭自己有天大的把柄握在姚厂公的手上,一个“交通藩王”的罪名怎么也免不了。
马杜恭记得正统朝有位河南按察使因为在任上跟周王来往来太密又怕家里人乱嚼舌头,所以在家里用刑打死了知情的义女和一群丫头,结果被东厂查出来前程尽毁不说还被流放辽东去。
而现在马杜恭到招远县坐镇的行为已经不是“交通藩王”这么简单,按照东厂与锦衣卫的办案风格,怎么会办成一桩谋反大案,把无数的相关人员与不相关人员都牵连进去,而自己作为罪魁祸首,虽然肯定能逃得一死,但结局肯定是生不如死。
因此马杜恭第一时间就在庆幸自己转变地太及时,他赶紧瞄了一眼这位姚厂公,发现这位姚厂公身着蟒龙袍,面带冰霜杀气腾腾,一对素手握紧长剑随时暴起杀人,赶紧又低头说了一句:“厂公,这真是一场误会!刚才我已经跟柳县丞说清楚,只要我做一天分巡道,就保他做一天县丞!”
只是姚厂公并不容易糊弄,他冷笑一声:“可我听说有人敢无视朝廷王法交通外藩,我倒是想知道他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还是不把郑贵妃放在眼里……”
“还是不把福王殿下放在眼里!”
平时不管是万历皇帝还是郑贵妃或者是福王都是清流官平时刷成就的最佳副本,但是现在马杜恭有把柄落在姚厂公手里,根本不敢跟姚厂公顶嘴:“厂公绝无此事,厂公,真得绝无此事,厂公,本道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