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破一寻思,明白他所说的平原颜清臣便是那北齐颜之推的后人,时任平原太守的琅琊世家子弟颜真卿,心下好奇,也就说道:‘即承相告,那我也便前去看看。‘
出得驿馆,向小吏问明了路径,崔破纵马向西山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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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王老大人家的家奴王福碌却是忙的脚打屁股,他本是孤儿,为老大人在任上收养,抚养长大,赐于此名。虽然还是家奴身份,到底与别人不同,长到八岁便开始做少爷的伴读书童,倒也粗通文墨。这以后大多都是在书房中伺候,只是今天实在是人多,忙不过来,也就抽了他也过来帮忙支应。
‘这不是白花钱吗?‘看着陆续不断而来的儒服举子们越来越多。原本预备的二十桌席面已是不够,厚道的王福碌替主人心疼不已。只是他知道此事对老大人甚是重要,倒也不怠慢的尽心去做。
这一番好忙,只到天已近午,客人都已开始入席,才算松了下来,因他通文墨,又被安排到席中伺候酒水传菜之事,站定之后,见其余各席都已陆续坐满,只有那首席首座依然空悬,老大人正与本县县令及几位恒州城中宿儒相互谦让,只是谁也不肯去坐。想到昨日少爷的解说,他自然明白,那个坐位不是随便能做的,一要名望足够,再则文才自然是不能差了,三则那一笔字要写的好。因为虽曰聚众征联,但是往往都是那首坐之人最终落笔而成。名望既高,本身才力又够,与会之人也就自然心服,此俗鲜有例外。
只是他却不知,今日县令等人执意推让,并非全是讲礼,实在是此楼即成,又是修的美伦美奂,少不得成为本县乃至本州一大胜境,这字一题上去,若是好,自然是留美名于后世;但若是不好,也不知要被多少后人耻笑。自思名望、才具都不足于承此重任,献丑莫如藏拙,是以谁也不肯上座。
王福碌见那里扰攘甚久,依然无有定论,感觉无趣,遂扭头向别处看去,这一看,不由得怒火升腾,却见左手末席处,正有一人未等开席已是先自动箸自顾吃喝起来,虽然也着一件儒衫,但是上面污迹斑斑,也不知多久没有浆洗,那人长的也是獐头鼠目、委琐已极,再看那边吃边往怀里揣的吃象,那里有半分读书人的矜持,却不是本县有名的无赖王麻子,更是何人?
待得王福碌与两个家丁一起将那王麻子‘请‘将出去,再回来时,却全不闻走时的喧闹之声,席上众人一片静寂、都正满脸诧异的盯着首座,王福碌也转眼看去,却见此时空虚的座位上正端坐着一个年约十八九的儒服少年,面容俊秀、丰神飘逸。那少年全然不理会厅中众人的异样眼光,自顾自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犹不忘叫上一声:‘好酒‘。旁边王老大人并其他几人相顾莫名、尴尬而立。
王福碌心下暗道:‘莫非这又是一个吃白食的……?‘
紫青宝剑评:崔破直入首席,如入无人之境。心魔既解,亦复无忧,狂狷之态,显露无疑。此处以一略带势利家丁之目来观崔破,叙事视角变换自然老到,水叶子文字功底确实不错!况以王福碌之口说出‘吃白食‘的话来,更衬崔破这等非凡之人往往不被常人理解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