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买菜的多半是妇女,她们对不少素材指手画脚,说怎样选来的好,安宁默不吭声地暗记于心。
以前,她肯定是浑然不在意的,现在或许是心态转变了,对这些以往觉得啰嗦的,倒成了天籁之音。
安宁进屋的时候,潘冬子在睡觉,安宁也没去叫醒他,自个儿去厨房洗洗弄弄去了。
其它弄好后一个小时过去了,煲鸡汤比较费时间,一个小时还不够,安宁想想,还是先叫潘冬子起来吃饭,等下吃完之后鸡汤也差不多可以喝了。
潘冬子睡得比较沉,安宁推了他半晌,他才醒来,醒来看到安宁,多揉了两下眼,然后跟安宁说,“我肚子饿了。”
“你早上不是吃了三碗吗?”
安宁觉得匪夷所思,自己都没饿得那么快,他倒是先饿了,上午他也没做什么事,就睡觉岂会饿得快,八成是说谎的。
安宁伺候他穿好衣服,扶着他起来,他肯定是故意的,大半体重往安宁身上蹭,好不容易将他给扶到餐厅坐下。
潘冬子闻了几下,然后赞道,“好吃。”
安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还没动筷子,就在那瞎嚷嚷,幸好没外人,若是被别人瞧到,还不贻笑大方,这人拍马屁拍到马嘴上去了。
安宁给潘冬子盛好饭,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狼吞虎咽了。
潘冬子估计吃得太急,就吃了两大碗,吃不下了,安宁特意多煮了些米饭,就怕他又狮子大开口说不够。
安宁吃得比较慢,潘冬子吃完后,视线就绞在安宁身上,看她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安宁都被他这样灼灼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了,最后吃得她都想要发火了,谁吃饭被这样盯着还能吃得下。
安宁收拾碗筷的时候,潘冬子也没说要走,安宁就由着他坐着。
安宁收拾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安宁本想让潘冬子去给她拿的,可随即想到他走路都还需要人扶,便放弃了,自己往围裙上擦了擦手,就去拿手机了。
是简濉溪打来的,真是难得,安宁看到上头的来电显示姓名还吓了一跳,他给自己打电话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安宁的表情有些严肃,潘冬子倒是诧异起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有什么事吗?”
安宁也不称呼他,开门见山地问原因。
她也不管自己是否礼貌,对这人,她也没多大的耐性了,太过虚伪,太过追逐名利了。
“你妈有没去找过你?”
一听到他提及母亲,安宁不由一怔,她随即蹙起眉头,声音也不由自主拔高了几分,“我妈怎么了?”
她是聪明人,不到万一,简濉溪岂会纡尊降贵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而且事关母亲。
安宁这才想到母亲已经一星期没跟自己通过电话了,她也只顾着自己的事情没多疑,如今想来,倒是极有可能母亲出了事。
“不在你那。”简濉溪迟疑了一会,听出了安宁话中的深意,他自言自语地道,“那会去哪里了呢?”
“你到底对我妈做了什么?她什么时候不见的?”
安宁咄咄逼人地发问,再也顾不上客气,对简濉溪的不爽,趁机给统统发泄了出来。
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是母亲的出走跟简濉溪脱离不了关系,定是简濉溪做了对不起母亲的事。
简濉溪没回答,自行中断了与安宁的通话。
安宁气得对着手机怒目横视,恨不得将简濉溪大卸八块,她从来没有这般憎恨过一个人,偏偏简濉溪成了例外。
安宁回拨给简濉溪,对方不接她电话,甚至最后还关了机,摆明是心虚了。
安宁苦于没有办法,给母亲打电话,母亲的电话,在意料之中,也是处于关机中。
安宁不得已,给安辰打电话。
安辰说他不清楚,他还在外地出差,问家里出了什么事,安宁也答不上来,只说不用他管。
手机最后被安宁重重地摔在了餐桌上,发出了哐当的声响。
潘冬子早就想要问了,可安宁一直忙于打电话打个不停,他想插句话的时间也没给他机会。
眼看安宁火大地坐了下来,面色阴沉,潘冬子就知道她家里出了事,根据先前她的通话内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安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潘冬子从椅子上强行站了起来,缓缓朝着安宁那边走去,他的语气也无意识间多了几分说不出来的凝重。
“我妈不见了。”
要是以往,安宁肯定不会跟他说这些,本来她也不打算说的,可是随即一想,也许潘冬子有办法,何况现在他们重新在一起了,这事还没跟母亲提过。
她沮丧不已,从来没有这般的挫败无助过,越想越委屈,心里是满满的无奈,安宁觉得唇边苦涩。
她眨了下眼,清澈的双眸中很快就浮上了一层氤氲水雾,闪烁着迷茫的光,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就这样滑下了她的眼角,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淌过,无声地滑落。
潘冬子没有迟疑,一靠近,一俯身,就吻住了那颗泪珠,涩意在齿间蔓延徜徉,他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她的眼泪,看到她哭得跟个孩子一般,强忍倔强,又心生悲伤。
这样的安宁,在让他心痛的同时,又陡然生出几分无措来。
这样的情形,他头一次面对,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也不是没有瞧过女人流泪,但是安宁的眼泪,与众不同。
别人就算哭死,也不会动他恻隐之心,然而安宁不同,安宁一直都是不同的,一直都是不同的。
他见不得她的眼泪,他喜欢看她笑,该死的简濉溪,干嘛让安宁哭呢?
安宁是压抑坏了,以前一直强装坚强,如今委屈恣意泛滥,让她无所顾忌,哭得跟个泪人一般。
“安宁,别哭。”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安宁的眼泪流得更加快了。
他小心翼翼地拥着她,轻声哄道,就跟哄小孩子一样,“安宁,你想去教训谁,我帮你。”
他明明是安慰,但是这安慰又偏偏成了威胁,如此的不伦不类,让安宁忍俊不禁,破涕为笑。
面对安宁忽然的破涕为笑,潘冬子又愣住了,傻傻地愣住了,眼前的情形,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毫无头绪。
安宁只觉得腰间多了一道力,力道很大,他就那样紧紧的箍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身体有个声音告诉她,她的身边还有人,如今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潘冬子,还有孩子,她不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她还有同伴,不会弃她如履的同伴。
将来,他们还会是一家人。
安宁被泪水洗涤过的双眸愈发的明亮了起来,熠熠生辉,她的心境,霍然地开阔了起来,她展开手臂,轻轻圈住他的颈项,埋入他温暖的胸怀,声音带了些模糊不清,可是潘冬子听得很清晰。
她说,“冬子,等我找到我妈,就把我妈接来一起住好不好?”
潘冬子自然是说好的,她这么说,分明是默认与他更一步的关系了。
此时,哪怕安宁说让他把天上的星星摘来,他也毫不犹豫会想方设法去照办。
不过,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如果她母亲不愿意的话,那又该如何?
简母的不辞而别,连安宁都没有告诉,不然简濉溪也不会跟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此时安宁的心境糟糕,他能够理解,也不想说这些让她心烦意乱的事,船到桥头自然直,安宁想要怎样,他就顺着她。
安宁敞开心扉跟自己诉说心事,他自然是欣喜的,但又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安宁伤心,简濉溪跟安宁的母亲,如今到底是夫妻,是合是离,还要根据她母亲的态度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