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的老婆颇有长嫂的风范,她比李浩更会做人,扶起歪歪倒倒的老公后,立马跟潘冬子赔不是,“潘少,我老公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平日里我都滴酒不让他沾的。没想到今日他又瞒着我喝上了,他喝醉了就会胡言乱语,我真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说到后面,她愈发的无奈。
那表情,让人无法苛责于她。
潘冬子依旧沉着一张脸,安宁走到潘冬子身边,轻扯了他的衣袖,低声道,“别多事了。”
她并不想此事闹得不可开交,何况今晚的主人是李家,跟主人家起争执,一不给李寻面子,毕竟今晚宴会的主角是李寻的未婚妻,李寻平日里跟潘冬子关系不错,无辜遭殃,未免有些太过武断了。
安宁本就不想来的,她是被潘冬子给强行拉过来的。
潘冬子还有些不爽的,看事情有所缓和,李浩的老婆又低声下气道,“回头等他醒来我会让他给潘少赔罪的,登门道歉。”
李寻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潘少,我哥一喝醉酒就坏事,我爸早就下令他不准再喝了。”
潘冬子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别让我再看到他满口脏言,就行了,至于道歉,我看还是算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话这么落下,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李浩的老婆感激地看了下他,然后扶着李浩往内屋走去。幸好宴会都是年轻人,李家老爷子没参加,不然……
她恶狠狠地睨了一眼李浩,这个不争气的男人,不争气也就算了,还专门捅娄子,不顾后果。
在李家的宴会因为李浩的离开寡然无味,因为之前的硝烟,宾客们也觉得乌烟瘴气,失了先前高昂的兴致。
这次宴会很失败,提前结束了。
走在李家的大宅里,安宁仰头,月亮悬在夜空,光芒犹如古代银器扎眼的亮人光泽,辉光冰冷。
可那光芒还是不及这个大宅里此起彼伏的灯光灼目,它们颜色缤纷,诡谲的闪烁着,宛若一只只洞察一切的眼睛,将这个城市最黑暗跟肮脏的事情都掩在了眼底。
回去的路上,一路上安宁心情也不好,经过潘冬子这么一折腾,自己也估计出名了。
“李浩他不会再找宋丹丹的。”
一个红灯,潘冬子的车子停了下来,他目视前方,眉目不动,忽然抿出此言。
安宁失笑,她哪会不知道,经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一幕,李浩是绝对不会去漠视自己的警告的,他非但不会去找宋丹丹,估计连宋丹丹的电话也不会再接了。
这也间接断了宋丹丹的经济支柱,安宁不知道到时如何跟宋丹丹交代,就算她逃脱了一个李浩,但是后面还有更多的李浩在等着她,也许货色比李浩也不如,就如她本人所言,李浩已经很不错了,足以表明包养的这批人素质都不高。
今晚的纠纷,传到李老爷子耳中,估计李浩还会被禁足,对李浩而言,人生比之前会更黑暗。
他今晚其实无非是借酒消愁,不过下场是愁更愁。
安宁沉默,没有理会潘冬子,她想得没潘冬子那么简单,她想得更为遥远,她是在为宋丹丹接下来的生活发愁。
她于是想到了肖琼,肖琼是因为成绩拔尖,每年拿助学金跟奖学金,平时也有勤工俭学,所以才能勉强维持,而以宋丹丹在她们系里的排名,根本就跟奖学金跟助学金无缘。
单单凭家教,根本就不够,何况宋丹丹念的是音乐,艺术类的学费比普通的专业高出不少。
安宁还是没有理自己,连话也不吭声了,潘冬子心底里不舒坦,但是他知道今晚他的出格,估计惹安宁不快了,不过要是时光倒流,他还会这么做。
那个李浩,活得不耐烦了,居然那样不堪的言语辱骂安宁,亏安宁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潘冬子将车开到婚房,安宁不管他还在停车,径自上楼去换衣服,可是到了门口才猛然发现自己早已跟潘冬子脱离了关系,她原先拥有的钥匙也没带走,她根本就进不去。
安宁油然而生出不耐烦,很快,潘冬子上来了,看到她木然地站着,他忙开了门进去,安宁随后跟了进去。
她直接往主卧室走去,一进去就随手关上了门,上了锁,换下了身上那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然后往洗手间去,卸去脸上的妆容,头发也扎回马尾,恢复原状。
对着镜子,她隐隐地觉得,自己跟先前有所不同,脸色绯红,可能是用冷水洗脸的缘故,无端添加了不少喜人的血色,可她的心,却没了温度。
她出来的时候,潘冬子正坐在沙发上,跟着起身,随手将原本懒散搭在手肘间的西装一甩,说,“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学校。”
安宁很快摇了摇头,“我打的回去。”
“我送你回去。”
潘冬子对于这一点,倒是十分的坚持。
安宁见他不为所动,有些生气,这人,老是自以为是,他下的决定,总是无法撼动半分,一点也不尊重自己的意愿。
“现在很晚了,外面不一定能拦得到车,我知道你今晚不快,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学会去接受,不管对错,你可以骂我,别老藏在心里憋着不说。”
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安宁一点也没有感动,他说的可真好听,她说有用吗?每回她浪费口水,都被当成废话,被他给无视掉了,他没一次尊重过自己。
她忍不住嗤笑出来,“那好,是你要我说的,那我今晚可以坐出租车回去吗?如果我的意见连提也没必要,那么我以后不会再提了。”
反正要威胁,他会,她也会,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的如火纯青,她也学了皮毛,皮毛就够了,多的她也不要。
潘冬子凝视她清澈的眼睛,发觉她说的的确是她的心底话。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地道,“那好,我不送你了。”
安宁没想到他变得这么好说话,其实她根本就没抱几分幻想,不过他的答应,对她而言,犹如沙漠中久逢干旱的甘霖,她迫不及待地走人,不给他反悔的机会,随着门哐当一声甩上,潘冬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是在克制,想要让她知道,他也正在学会忍让,可是她会在意自己的退让吗?也许是觉得自己心血来潮吧。
他苦笑,都说天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果然是因果报应。以前罗桑天戏谑自己说,潘少招惹了这么多漂亮的女人,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那个时候的自己,对他这话是置之一笑的,浑然未觉。
时至今日,才体会到其中的辛酸苦辣。
这一次报应,几乎要逼迫得他在感情上一蹶不振。
安宁积着一股怨气下了楼,出了小区,入夜了,这天气冷得很,尽管她穿得不少,但依旧觉得冷冽。
可能是天气冷了,可能是晚了的缘故,出租车迟迟没来,安宁等得很心急,时不时地掏出手机看时间,怕赶不上学校宿舍最后的门禁时间。
陈铭正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进来,跟安宁探讨宋丹丹的事情,说宋丹丹的事情有了眉目,在有个目击证人的举报下跟警方的威逼下,那个身上搜出少量白粉的人,承认了他是始作俑者,不过他身后还有更大的头目。
他希望能够转作警方的污点证人,借以立功,减轻罪刑。
这估计是一起全国性质很大的贩毒案,目前中央毒品调查科都已经介入此事,宋丹丹虽然是无辜的,但还要被拘留几天,因为这个团伙最近要在另一处进行毒品交涉行为,这次数目更大,听说两大头目届时都要参加,警方想要深入敌营,一举捣破。
若是在这个时候释放宋丹丹,那很有可能惊动那帮贩毒分子,尤其是他们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