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落笑笑,没有答话。
“嫂子我要进屋了,你继续慢慢欣赏吧。”
安宁还是不忘取笑,乔落没有跟着进屋,还是站着,安宁视线触及了下潘冬子,便很快收回,回屋子里,怕孩子醒来找不到人。
安宁回房经过父母的房间,听到父母的房间门并没有完全的阖上,有小幅度的争吵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安宁身子本能地朝着那扇门靠近,她耳朵凑近,想要听得更为清楚。
眉头却情不自禁地蹙了起来,早上自己回家父母还不是都挺高兴的么,怎么一下子功夫就吵起来了呢?母亲对父亲,一向是恭顺到有些盲从的地步,不会主动跟父亲起争执的,除非是父亲的错。
安宁听到父亲声音带着深切的怒意,“你居然还跟他有联系?他当初怎么对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安宁居然觉得有什么沉重地压在她的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她开始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父亲口中的“他”是谁,父亲为何因为母亲与“他”有联系而憎恨?
她其实是有些猜到了,但又不敢置信,不想逼迫自己去认同这个陌生的“他”。
她然后听到母亲接近疲软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还带了些许的抽泣,“濉溪,我也……是不得已。”
“你有什么不得已的?”
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太过冷厉了,安宁听得都频频皱眉了,父亲这些年,完全被权力给腐蚀掉了,老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母亲,母亲一直以来都忍气吞声没有反抗,安宁以为母亲是心甘情愿的,但如今却忽然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并不是,母亲有她的苦衷也不一定。
或许先前,她是爱父亲的,但是父亲一直执迷不悟,让一向善良的母亲也跟他有了分歧……
安宁有些胡思乱想起来,根据里头陆续传来的只言片语,她浮想联翩。
“他说当年他离开我是有苦衷的,并非是要抛弃我的,他怕连累我。”
“就因为他这几句话,你就信了,你也太天真了,想当初你是吃了多少的苦,若非我出手,你哪能过上今天这般优渥的生活。你当初对我感激涕零甚至接近感恩戴德的日子,难道你都王的一干二净了吗?我这么多年来,怎么对你怎么对安宁,难道你一点感觉也没?做人不能背信忘义……”
简濉溪滔滔不绝地指责道,似乎越说越来劲,忿忿不平也越来越多,像是积压了很多的怨,一下子如洪水决堤被宣泄了出来。
简濉溪说得这么白,安宁就算再迟钝也听明白了他们为了谁争吵,为了安宁的亲生父亲。
安宁从未见过他,对他,也无法想象,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人的五官,一直无法成形,她很快就放弃去追究。
“这么多年,你是对我还好,我又没红杏出墙,你非要说得那么难听吗?我只是同情他的遭遇而已,而且他只是想要看看安宁,又不认回去,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在担心安宁会跟他走再也不认你这个父亲,以至于将来冬子不会当你是岳父。”
安宁没想过一向软弱的母亲一反常态,大声跟父亲对峙起来。
安宁眯起眼来,母亲看得其实很透吧,不过她一向较为隐忍,这次估计也是被父亲激怒了,才冒着撕破脸的危险这般的控诉吧。
安宁忽然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因为她怕自己再次见到母亲时,会不知所措。
她回房间抱了孩子出来,然后直接下楼,自己的亲生父亲,她没有什么兴趣。对于简濉溪,她也没有多欢喜。
母亲不管选择谁,她都支持,那是母亲的自由。
简濉溪,对于母亲还是在乎的,听他的口气,能够听得出来。不过,他太追求权势这玩意了,安宁觉得他这样无止尽下去,迟早会被人给利用钻了空子,把他自己给害了。
安宁下楼的时候,迎面正好撞上潘冬子上来,安宁走的比较急,差点跟孩子一起栽倒在潘冬子怀中。
潘冬子双手捉住了安宁的双肩,忍不住训斥道,“走路也不看前面。”
安宁长吁了一口气,看到他,倒是心里安稳了几分,回一趟家,她的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又无意中撞破了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心里别提多烦躁了。
还是呆家里好些,至少不用为这些操心,潘冬子的性子是难伺候,但是她在家面对的只是他,回娘家,要面对的是好几个人。
“安宁,怎么了,怎么看上去一副精神不济浑浑噩噩的模样。”
安辰紧随着潘冬子上来,关切之情,洋溢于表。
“没事,刚睡醒,头还有些昏沉。”
安宁口是心非地道。
“等下跟爸妈说声,我们早些回去。”
“好。”
安宁也迫不及待地想走人,潘冬子的这话,正好合她心意。
“晚饭吃了再走。”
安辰劝道。
潘冬子倒是坚持,“不了,刚才那边电话打过来,我下午还要过去一趟,不能再耽搁了。”
他拿公事出来当挡箭牌,安辰自然是不好说了,他平日里忙起来也是天昏地暗,知道潘冬子这人比自己还要忙,就没有强求了。
安宁跟冬子要走的时候,全家都出来送,安宁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个大人物,夹道欢迎而来依依惜别而走,这都是借的是潘冬子的光。
车子出来没开多远的时候,擦肩而过的是潘少岳的车,潘冬子瞳孔猛然一缩,然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开走,潘少岳估计压根没看到潘冬子的车,所以潘冬子很快就汇入到了车流当中。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你爸说这事?”
安宁想起离开之前,母亲还叮嘱了下自己这事还是要耳提面令、隔三差五跟潘冬子提,不然以后事情闹大了不好收拾,安宁会两面不是人的。
安宁倒是不在乎,潘少岳对自己的态度虽然还好,但是每回潘冬子在,潘少岳的好脸色片刻工夫不到便破功了。
她跟潘冬子之间,又不会长久生活下去,迟早要解散的,所以母亲的话,她当耳边风而过。
“等他自己发现。”
潘冬子似乎早就打定主意了,安宁知道那说再多的话也没用。
“你爸妈似乎吵架了。”
潘冬子眼尖,也察觉出了异样。
安宁没有附和,不咸不淡地道,“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爱吵架啊。”
潘冬子额头上青筋隐隐突起,随即又冷哼一声,“简安宁,别不识好歹,你爸妈要离婚都不关我的事情。”他嘴巴当即毒舌了一把。
“我明天要去医院看秦湛。”
安宁不想跟他扯这个话题,转移开来。
“我正好要去跟秦筝商量个项目,不如明天一起去。”
潘冬子背脊一僵,然后若有所思地道。
安宁一怔,摇下车窗来,空气沁凉而来,一直沉闷的心情总算舒服了些,她深吸口气提提神,
“秦筝不一定在那等你。”
“他会在那的。”
潘冬子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那笑意,意味深长,安宁幡然醒悟,他要秦筝在,那秦筝一定会出现在那,是自己多虑了。
“好,一起去。”
她随即闭上眼睛,轻轻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