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不明白,他为何这般在意自己私自去见了陈哲。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为了陈哲发脾气了,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安宁不跟他计较。
在他如刀般锋锐的眼神下,她岂会在这张床上能够安眠呢?
她从橱柜里抱出了一条被子,还有一个枕头,往外面而去。
没想到潘冬子径自走过来,强行取走了她手中的一切,他居高临下地对着她说,“你在这睡,我出去。”
安宁闻言,愣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走了出去,还大力地关上了门,门哐当的一声,倒是让安宁回了神,但已经来不及阻拦了。而她,不想去惹这无妄之灾。
安宁本意是把这床让给他,毕竟他是病人。
安宁这一晚,睡眠质量还是不错的,凌晨三点起来上了一次厕所,又很快睡了过去。
她起来吃早餐的时候,潘冬子已经在吃了,她正好听到他打电话给她妈,说他中午带孩子过去。
安宁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让陈婶将孩子抱过来。
她左瞧右瞧,想要看出些端倪,会不会有破绽,陈婶说,“太太,看不出来的。”
安宁经由陈婶这么安慰,也觉得似乎还好。
回家的路上,潘冬子开的车,安宁收到林若雪的短消息,问她最近身体怎样了。
安宁这才想起自己居然将秦湛给抛诸脑后了,这都快耽搁一个月了。
“我明天就去。”
安宁心虚,立马给了林若雪确信的回复。
安宁虽然事先知道家里人都在,但亲眼看到他们站在院子里迎接他们,还是吓了一跳,连一向严肃的父亲都没在客厅待着,出来了。
当潘冬子车子一停好,安宁就立马抱着孩子下了车,简母小心翼翼接了过去,然后逗孩子玩,孩子倒是也不哭,不怕生,小脸颊鼓了起来,圆溜溜的黑眸亮晶晶的,转个不停。
“安宁,冬子,你们怎么连生孩子都不告诉家里?”
简濉溪也凑过去看那可爱粉嫩的小娃娃,其实安辰小时候也很可爱的,但是时隔太久了,他记不太清楚了。
父亲的声音醇厚,却犹如洪钟警鸣,安宁心头一窒,潘冬子倒是好心适时帮她解释道,“爸,医生说安宁的胎位不正,还有生产的危险,我们一直没告诉你,我们事先也没想到她会早产的。安宁在生产前一直郁郁寡欢,早产是个意外,幸好母子平安,否则我们真怕无颜面对你们两老。”
简濉溪正要说话,潘冬子又抢在他之前补充道,“爸,我可是连我爸那头都还瞒着,你们还是头一个知道的。”
他这话,说得简濉溪反驳不了,潘少岳都还不知道呢,自个儿倒是比潘少岳提前知晓了。要知道,在这个国家,有什么事情自己能比潘少岳提前知道的,根本就没有,这已经是第二回了,上回是安宁怀孕,自己也是在潘少岳之前知道。
潘冬子是把简家当成他自己的家了,不然头一个通知的也不会是他们,潘少岳倒是成了外人。
都说女儿出嫁,如同泼出去的水,胳膊往外拐,当初自己让安宁嫁给冬子,她还死活不愿意,如今还不是相处得挺好的么,还是自己有先见之明,冬子对安宁好,自己眼下这个职位也是冬子出头去跟他父亲提的。
自家儿子还没这个女婿实用呢,自家儿子的心早在别的女人身上了,哪里还有自己这个父亲的存在,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中意,他是岳丈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哪有孙子出来了,爷爷却不知道的?”
简濉溪虽然心底里是高兴的,但嘴上还是要说他几句的,不然若是传到潘少岳耳中,不怎么好听。他是那种要做到面面俱到的人,上面的人,是不能得罪的。
“爸回头还是你去帮我说吧,我还真怕我家老头子拿棍子打我这个不孝子。”
上回跟老头子闹僵之后,潘冬子就没回去过了,虽然简家大宅跟潘家很近,他还是不愿意回去,他跟老头子的意见还从没合过,说上个三句,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将对方打趴下才解恨。
简濉溪忙摇头,“冬子,这若是我去帮你说了,老潘肯定更不高兴了,还是你亲自去道歉有诚意,左右都是你爸,能把你怎样?”
潘冬子无奈的“哎”了一声,这出戏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安宁提防着的那颗心落回了原地,原以为他们会看出端倪,没想到他们兀自顾着高兴,一点也没起疑。
还有,孩子抱进客厅后,个个轮流着抢着要抱他,看着陌生的面孔在自己的面前不断变化,孩子更是瞪直了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虎头虎脑地觑着大伙,那模样,可爱极了。
“安宁,这孩子取了名没?”
乔落想抱,安辰没让,他抱了过去,乔落身子挪过来紧挨着看,觉得这胖乎乎的孩子挺有趣的,而且眉眼之间,跟潘冬子特像。
安宁抬头,回道,“没。”
“怎么还不取?”
“要不爸你给取个?”
潘冬子懒洋洋地道,安宁怔住,完全状况之外。
上回问潘冬子,他可是说让他家老头子取的,这回怎么……
“这哪行,名字还是让他爷爷取。”
潘冬子眼神闪了闪,没有继续说。
简家的人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安宁倒是没有想过是如此一副和乐融融的局面,而且,没有人针对她,也没有人问七问八,让她忐忑不安。
午后,安宁抱着孩子去睡了一觉,她醒来的时候,孩子还在睡,潘冬子不见人影。
她无意间经过二楼阳台时,发现乔落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她有些好奇,悄无声息地走近,没想到看到潘冬子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那棵树很粗很壮,小时候安宁还拴过绳子将它当过秋千架呢?
安宁的童年里,有不少美好的时光是伴随着这颗大槐树度过的。
潘冬子挺拔的身躯迎风而立,发丝飘荡,露出光洁宽阔的额头,浓眉飞扬,洒意风流的气质浑然天成。
此时,他手中正好拿着个电话,应该是在跟人通电话,神采飞扬,谈吐举止,一派从容,深幽的黑眸闪烁着的是精明睿智。
安宁变了变脸色,乔落在看潘冬子?
“落落姐,在看什么呢?”
安宁装作不在意地经过,口吻十分的自然。
乔落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安宁,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无声无息的?”
“是落落姐不知道看什么看得太入迷了,我在你旁边站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察觉?”
安宁哭丧着一张脸道。
乔落一挑眉,煞有其事地道,“还不是看你哥。”
“我哥在哪里?”
安宁忍不住问,一双眼还止不住往下面顾盼。
刚才她只看到潘冬子,还真没看到她哥。
“还不是在那里。”
乔落葱白的纤指一指,安宁立刻看到了安辰,安辰在院子的一角,摆弄着什么花草。
看安宁的模样,想必是根本没有安辰的存在,乔落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取笑道,“安宁,你别告诉我你眼里只有冬子你哥的影子你都没捕捉到,要是我跟安辰说,保证他听了伤心死了,你这个妹妹,他从小到大是白疼了,眼里只有丈夫了,哥哥的地位是一点也不保了。”
安宁看着静静望着自己的乔落,翘起唇角一笑,心里更多的是释怀,“是我不对。”她承认的倒也爽快,不过还是依然不忘狡辩,“哥哥站的位置太偏了,只有嫂子跟哥哥才心有灵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