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顿时把下面的话咽住,他心知肚明所谓大事,是这位至尊苦心经营用来遏止那位的江南包围圈,据说处断的诏书都已经预留在某位守臣手中,却因为突如其来的浙东民变,让这一切布置尽付东流。
若不是,太上密令在长安龙武军南下,易夺襄阳重地,迫其归还本镇,不知道要席卷,但这也成为这位陛下的最大心病之一。
“其实永藩之事,不过是内患,一纸诏书,就可以平定之。”
开口的是,在这里身份最低的监察御使李勉,他同样是宗室出身,也是今上可以培养选拔的新进才竣之一。
一身七品的淡青服'色',虽然坐在几位深紫袍紫鱼袋的宰辅之后,还是显得格外的碍眼。但是显然肃宗对他的信重,让其他人忽视或者默许了这个事实。
但其他人却苦笑起来,这位要是一纸诏书,就可以平定之,那还要我们在这里商量个半天,这位少御使还是太年轻了。
“如今江左之地,人心沸沸,民心思变,切不可再多生他事了”
李枧,轻轻的将话题引开。
这位陛下的心病,名在永王,实际的根子,还在成都奉养不想回来的那位甚上。
“难道就此,轻易放过了大好时机”肃宗很有些不忿而且不甘,转视左右,其他几位宰相却用沉默,承认了这么事实。
他重重叹了口气。
不过,这位陛下虽然不比太上早年之英武,但也兢兢业业,亲勤政务,呕心沥血才收拾了大好的河山,更难得的是肯听言纳谏,虽然耳根有些软,对'妇'人和近侍宠近之,但凡大事还是必于臣下商量的。
“罢。秘书监”
“臣奉在”
“诏曰:罢李希言江西采访使,以淮北判官皇甫权领之”
“诏曰:发平章事崔涣,为江南宣慰使。权领江西道军马事”
“诏曰:发户部左侍郎刘晏,为江东采访使。”
“诏曰,迁广陵长史李成式,为淮南采访使。以左骁卫郎将李承庆为辅,即日带江都本郡兵上任”
“敕命,迁丹徒太守阎敬之为岳阳防御使,。”
“敕命,河北路招讨判官李铣,引清河本部郡兵三千,即日南下安陆。”
“制曰,殿中省,发中官啖廷瑶、段乔福,为江南两道观容大使。宣抚士民”
“宣户部制:。江南两淮三道,未过贼之州,加备贼课,征发三年。”
同样的时间。
长安十六卫衙门,被城为地下京兆府,实际决定目前长安城内大小庶务的所在,金吾正堂的机要房,绘着青龙吞云踏日的扇壁前,几个刚刚接到消息的人,明显是松了口气,
“看来已经没事了,咱们那位大人现在正在江陵,逍遥自在好生的很。”
这是崔光远的声音,他一边啜着茶水,一边用力打着扇子。
“哦,又怎么说”开口的岑参,与他拥有狂放激昂的边塞诗人之名正好相反的,他在公事上一向以严谨塌实善于分析,而缺少想象力著称。
“他现正住在一个漂亮的寡'妇'的家里,堂而皇之得做得人家的入幕之宾,诸事多半言听计从,正是乐不思蜀的光景。”崔光远摇了摇头,这位大人也真是异类,明明弄了百多号女人放在府地里任凭采摘,却要跑出去路边讨野食。
“我们这位大人还真是不安生的主啊,才出去一个月,就生出这样的事端来,难道。”
他们都心有默契的想起那个关于麻烦制造者的传言,由于这位大人时不时的会突发其想,放下职守跑去旅游,有不免在地方引起事端,次数一多了,不免就生出一些负面的传闻,比如说这位大人其实是个灾星,走到哪里,麻烦就跟到那里,哪个地方就要倒霉。
“路上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又一个声音道,却是龙武当仁不让的二号人物韦韬,作为龙武军实际事物的大管家,他也有些为自己主官奇特老'毛'病,头疼的很,作为龙武军成功的缔造者,这位大人是很好创新和指导者,但是对管理上的东西,就缺乏相应的热情和责任感。
本以为江南还是太平光景,最多就有点流民小贼什么,没想到那位大人一去,就会遇上大队山贼劫道,开什么玩笑,荆州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望郡和财赋重地,从开元年到天宝年的数十年间,都未闻有什么盗匪作'乱'的大事件,什么好事坏事,都都不会远离左右。
“已经追查到石首的水营了”那是密探总头目老猫,他依旧习惯站在阴影里,如果不开口说话,根本没有一种存在感。据说自从在怀石老太监的指导下,练了宫里抄出来的某种密法后,他似乎变的越发神出鬼没,难以引人注目。
江陵郡处荆楚腹地,河流水网纵横绵延,土人使船更多过走车,因此在江陵七县一府,都有专门巡查水陆的官船捕吏,以及驻要桥渡河津关坝的水军团练,专事查辑水上的盗匪走私等,永王到任后,对这些不在正编内的地方武装大肆扩充,阴蓄实力。
“但因为我的人都是北人,无论口音还是面孔,在地方都很容易引起怀疑,再往下查,难度越高,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所以已经移交给明月团的人。”
“难道说,江陵又要多事了。”
负责记录的判官元结突然开口,他也算是公主府出来的老人,虽然出身名门,而且没有世家子的傲气和'毛'病,不但文才好,写的一手好判词,在成都处理流民大营与地方人士纷争的时候,就有元公直的名声。对政略经济之道并不排斥,学起来进步的很快,因此也是进入这个小核心的候选干部之一,甚至会让他接手一些内务的公案。
他言之未尽的是一个现实。
龙武军看似兵强马壮,风光无限,但是为了维持在各地,相当庞大的利益牵扯,其实分散了不少实力,能够助鲁灵取襄阳也是就到了一个极限,很难对八百里外遍布云梦水泽的江陵采取什么大规模的行动。
“还不至于,”崔光远见气氛有些严肃,泯了口茶笑了笑“虽然大家都晓得那位王爷屯兵积谷治甲造船,并不怎么安于现状,但是这毕竟是当初太上所封,连今上都要顾虑一二,更轮不到我们来越俎代庖。。天家内部的事情,哪有那么好参合,”
他话中很明白,今上的大位乃是太上于半途继让来的,因此在礼统上,西北那位不管有意无意,都在努力标榜父慈子孝、兄弟睦睦的那一套东西。因此但凡太上不发话,无论谁出这个头,都吃力不讨好的局面。
“既然这样”岑参迟疑了一下,“那我们是否将影子召唤回来。一些地方还要出面一下的好”和郑元和一样,传统的教育让他多少有点济事为民的个人抱负和情节。
既然重要的对象没有事,他便更务实的是眼前的东西,长安城的营建,可以说是日新月异,一些东西已经收到了良好回报,但是同样问题多起来,如果没有那位大人毁誉参半的名声和威望,来压制一些阴暗面的东西,出于好意善政就有可能变成扰民的恶政。
“不急,再盘恒一些日子,就当帮鲁南阳充壮失声势好了,不然就这么草草收场,也不象我们家大人的作风了,事情反而不圆美,起码得让永藩面儿付出点什么来。”崔光远那扇子点了点案面上的山南地图。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我家大人会跑到在人家的心腹之侧去。只要永藩不敢扯破脸,做那犯天下大不惟之事,作为根基的江陵,还倒是一个居养的好地方。”
“殿下还镇”
我正在给她出主意收拾产业,一个通知递到门下
原来永王引军东巡回来了,我们这些宾客,依例也要前往渡头迎接。
当然象我们这些资历浅的,只能站在最外围的人群里,也就比那些值勤的士兵更靠里一些。码头已经是人山人海,不过作为新进的宾客,还是可以近水楼台的比别人呢更清楚的看到一些东西。
长江水道上现在是万帆云集,绵延数里不见尽头的船队,向一只暗'色'的巨龙蜿蜒而来,'色'彩缤纷的旗帜林立之多,连碧蓝的江水都为之失'色',为首一支船首'插'着龙旗的五层大楼船,正在众多撑篙执浆的站满警戒士兵的小船簇拥下,缓缓靠上已经被清空的旷达船台,可以看到上面层叠分布的船弩、石炮、拍杆、撞柱等水战兵器,甚至可以听到挥汗如雨的号子,随着密密麻麻的巨浆,整齐划一的激'荡'起的江水涨落,一层层的冲击着岸边人群的耳目视听,饶是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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