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四海南奔似永嘉(1 / 2)

幻之盛唐 猫疲 3107 字 2022-09-04

第二百八十三章四海南奔似永嘉

安东都护府,卫乐州都督府北境,军旗林立,无数光头披甲的士兵静静的列队等待,那是刚收服的保定军,在他们前方,无数杂'色'袍服的番部士兵,执盾衔刃的如山如'潮'的淹没一个正顽抗的山城,残破的城恒缺口,就象一只裂嘴咆哮的巨兽,拼命的吞噬着血火和生命,但显然可以看到冲天的烟火,一点点的在中等略小的城池中蔓延开来,少数完好的城头上,无数残破的人体,象垃圾一样从燃烧的城楼上抛洒下来,甚至已经看听到城中'妇'女儿童的尖叫和哀鸣,象浪'潮'一样,从烟火最浓重的地方,飘出来。【文字首发138看书网】

最大的一面旗帜下,顶盔贯甲全身披挂的罗先,只是别着头冷冷的看着一切,这些年激烈跌宕的戎马生涯,多次困诸死地徘徊养出来威福自专,仅仅是眼角的余光,也让人觉得发自骨子里的冷彻。

不时发出只言片语的命令。

“按照惯例,先登城的那一团,优先挑选战获,。老人全部杀掉。所获男子儿童折价收买。所有女子事后,统一随军支派”

相比之下,同样在军中,前呼后拥之中的另一员大将薛嵩,则要笑容可鞠,也意气风发的多,轻轻拍着一架巨大的机架。

“登州镇已经运来的攻坚的车炮,还算犀利把,”

“总要叫这些两面三刀的家伙,尝尝天朝的愤怒”

“不然,总以为自持有渤海人的撑腰,就可以据拒一方,却不知道这渤海小国,比当年之高句丽,又当如何”

“正是”

“薛军侯说的是”

那些簇拥着他的藩姓首领们,哪怕是再笑不出来,也不敢放在脸上,只是忙不诛的表忠心,百般巴结的贴着小心,为他的每一句话,不管违心或者不违心的,都'操'着生疏和并不剩余的汉话,表示出相应的恭敬和赞叹。

这些人,有来自安东本镇新城州都督府的,以善出山兵著称的白山部、也有素来亲善朝廷的辽城州都督府、哥勿州都督府、建安州都督府,精通渔猎为生计的汩咄部、来自卫乐州都督府的半牧半猎的安居骨部、甚至还有打扮的象一只行走的人熊一般,远自冰封冻原的越喜州都督府的号室部。

因为高丽旧地屡叛不止。自唐高宗总章二年(669)四月,‘徙高丽户三万八千二百于江,淮之南,及山南,京西诸州空旷之地,留其贫弱者,使守安东.‘将大批高句丽的王室贵族和官宦富户,迁往中原江淮地区,使其置于汉人的监视下,只留下一般平民和贫弱者,高句丽这个国家和民族就已经不复存在,而高丽旧地就为这些附属于高句丽的土著藩部所踞。

薛嵩突然转头抛下一香饵,

“朝廷已经回书,有意重新划分郡治之属”

“什么”

这话却顿时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那些人中间喧哗起来。重新划分郡属,那不是要重新分地盘了,这可是名正言顺扩充势力和人口的机会,朝廷的官封虽然只是一个名义,但却可以用来攻打仇家,吞并别家财产牛羊子女的理由,虽然还只是一个极大的画饼,但也足够让人的心思活跃起来。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看到危机,自然也是另一些人的机遇。一些人高声的吵闹起来,当场就要争取自己的权益,而一些人眼'色'相互转起来,或许夜里改去中军大大帐里秘密拜访一二了。

至于薛嵩,自有他自得意满的理由。毕竟,谁能想到,当初一只纯粹是置死地而击的偏师,会发展成如今的规模和局面。

得到安东的消息后,在金钱和功名的润滑下,那些负责协军的南方商人,焕发出惊人的效率,依靠海路源源不决输送来士官兵员和武器具装等的支援,这只深入敌后孤军以朝廷的正统大义和薛氏的号召力,就重驭轻,控制了安东三镇残余的军队,清点军户收并精壮,并以此为基础,一路攻城掠地扫'荡'那些叛离割据的羁縻州,一个引大部正攻,一个率轻骑策应,军势就如滚雪球的壮大。

自从安禄山范阳起兵,朝廷消息断绝,都护马灵察被诱杀以平州,安东诸将群龙无首而被裹胁出战河北,或败死、或被杀、或失踪,或沦位阶下囚,竟然只得他一个得幸免。

都府也自此元气大伤,对地方的控制大弱,安东九府四十州,开始陷入动'荡'不止,各地豪强藩落纷纷乘事而起据以一方,大举投附正炙手可热的安禄山者有之,看好朝廷暗通曲款的亦有之,首鼠两端,坐等估价者更有之,乃至是积年的私怨,相互攻战不止。

后有留守王玄志召集旧部杀而反归朝廷,却已经无力平复整个安东的局面,只能控制小半之地,后来王玄志一死,候希逸出河北,安东的局面就基本失控了,再加上渤海、契丹、奚、室韦等外族的渗透和侵并,在一些远州往来不绝,安东之属虽名为在唐,其实已经四分五裂,糜烂之极。

因此,二将在安东站稳脚跟后,本待袭取范阳后路断其外援,却发现正逢一个难得的良机,史氏兄弟内'乱'无暇东顾,河东元帅李光弼引军大举攻打契丹,各族惕然,渤海亦陈重兵于边备,短时内无暇'插'手安东。

薛嵩本来就是审时度势胆大无忌的人物,而罗先是常常置诸死地而决生的,改变了原来的计划。

做出一副要碾平安东数十州的强硬态度,一唱一和恩威并济,不但要攻杀和果断处置那些附从叛逆的典范,同时也要平复和安抚那些重新降伏的藩姓首领,好让他们继续出人出粮来为官军服务。

一时间内,大军所过的道路旁的村庄和城邑,要么挂满了被整家整族斩掉的人头。要么就是跪满牵牛奉酒劳军的人群。

当然,威势也有要足够的实力来衬托,薛安东的号召力虽然深入人心,但对这些首领来说,就需要更现实的东西。

因此,真正让这些坐拥一方的大小藩姓首领们下定决心的,却是关键的三镇合兵之下,在新城州一战,对方是号称八万之众,涉及十一羁縻州二十七城的联军,依仗着契丹援助的战马和渤海提供的兵甲,以先发制人之势,马步水陆浩浩'荡''荡'的杀下安东府治的新城。

那也是他们到达安东之后最凶险的一战,薛嵩引大部在外,城中只有罗先率领安东守捉一万留守,内有'奸'细为'乱',外是新收安东守捉兵军心不稳,城中谣言四起,甚至有传闻这是薛嵩故意要借刀杀人,去其擎制。

而那些联军,虽然用兵杂'乱'无章,但依照通熟地利和人多势众的优势,围城十数日几乎要冲破城防,没想到薛嵩提前收复保定军,自数百里奔袭而还,在城破之前,以特'色'火器火烧联营,将联军杀的大败,自此鼎定了安东现在的局面。

当然,这种近似独定一国之功,也得到了朝廷的褒奖,薛嵩以本职加位平卢兵马使,权领安东招讨使,罗先以本职,加安东讨击使,权领平卢长史,不分正副,相互检视。

这显然也是朝廷权情相制的分化手段,说白了就是有意让两人争权,不过好在身为地头蛇的薛嵩,一向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诸事奉以罗先为先,所以这个临时的组合,并没有什么问题。

安东正当战火如荼。

平凉却是最是酷热难耐的时节,奉安殿的玉阶丹犀上,一个紫衣内官噤声不语的,指使着几名同样大气不敢出的小黄门,小心翼翼的将倾倒的瑞兽仙鸟造型的银炉铜瓶等器物,一一扶正,这才鞠身恭礼,低头掂着脚而倒退出去。

刚服过提神的赤箭粉,面'色'有些红润的肃宗,正在难得对留内朝召对的臣子大发光火,

哪怕是放在殿角已经融了大半的冰桶,也不能梢解众人心中的郁热。

“陛下。”

“李希言失土有责,已是大错,本当纵下为'乱',更是该死。秘书监何在”

“臣均领上喻”,数名绯衣的北门学士,闻声出现在门口。

“失土当何处之”

“守臣失土,当革那拿叙罪,派人究其状。”

“陛下。”

新晋的宗室宰相李枧开口道。

“李希言毕竟是治理出身,疏理武事,其过当处,但不宜重处。如今'乱'党盘踞之地,已位河南、淮北客军平定。区区徒万,不过一流贼尔”

他正当富年,乃是太宗四子吴王恪的玄孙,早年被上皇视为宗室子里的杰出人才,因为当人京兆尹时,为政深得人心而长于吏治,时有民谣称“欲栗贱,追李枧”,曾因为冒犯安禄山的言论,而被外放零陵太守,永王镇江陵遥拜他为长史,他却自赴行在投效,在亲近诸臣之中,对江南之事,也算是很有发言权的人。

当然在江东数载,也与吴郡太守李希言,也算交莫浅深,虽然不至于太让他偏私,但是要要为友人梢事力争一下。

“流贼,这些流贼就查点坏了江南的膏腴之地,更坏了朕的大事。”

肃宗吸了口气,尽力让自己声音平缓下来。

李枧看了一眼另一位更年轻一些,以度支理财善称被人呼做“经济宰相”的李揆,这两人的默契配合,在肃宗的一力支持下,挽救了西北朝廷摇摇欲坠的财政,通过一些裁新革弊的果断举措,也让暮气沉沉积弊良久的朝廷体制,多少焕发出新的活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