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从小养的好(2 / 2)

幻之盛唐 猫疲 1463 字 2022-09-04

残旧破败的气息笼罩在宫室间,掩盖在新塑泥金描彩下,依旧挥之不去,浸没在夕日余辉漫地落金中,自有一种奇丽诡异的味道,

随着层层叠叠不知无边无尽的帷幕纱帐轻舞飞扬,到处弥漫在空气中,是温融的熏炉燃香热力,蒸腾在女子身上体香汗息,那种混合脂粉的甜腻气息。

一个滚缎紫袍立乌冠打扮的内官,身上伤口新鲜的鞭痕,浸透出新换的衣袍,在寒风中凝成焦黑的条块,却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出的,发出任何声音,跪于其中一做大殿的玉阶上。

只有响彻在宫角楼檐的风铃响裆,应和着报时的云板击节,衬印着斜落的日头,昭示着他已经跪伏了很长一段时间。

在他身后,

曾经填满了徇死和被杀的宫人女史尸身的太'液'池,依旧碧波流纹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在石兽伏龟龙吞玉阶的缝隙间,袭'荡'过呜咽的风中啸声,那种怎么也洗不去的发黑暗迹,才稍稍印证着曾经发生过的惨剧。

“我要见大王。”

“高贼你专权误国,蔽视上听。当不得好死”

远远的一丝余音未尽,就戛然断了声息,阶下远远站着成群的内官黄门,愁眉苦脸的垂手悄立一旁,偶有的窃窃私语,数落起这又是第几个的情形。

大王,不该叫皇上的那位,最近的心情越来越不好,连遭了好几桩不顺心事儿,先是老对头哥舒氏绝食而死于往洛阳的路途,火拔归仁控制不住那些投附的哥舒旧部,几乎散逃绐尽;接着那个不识好歹的乐工之首雷海青兄弟,不肯奉命接连当庭撞柱,累的大王颜面大失,暴怒杀了大半的乐班;后来有天竺舞象、渤海乐马不肯做那朝拜之礼,当廷被亲直军连驭者一同'射'杀。

再加上,这位皇上,昔日战阵拼命,积累下来的旧患又有些发作,脾'性'更是越发暴躁,疑心越来越重,不但听信有人试图暗害的传闻,接连无故各种残裂之法,处死了身边服侍饮食起居的人,这段时间干脆都留连在段妃的毓骅宫,'迷'上了来自大秦号称解毒奇'药'的底也迦丸,连旬连月的都不见人。

为了不让那些前朝残孽垂死挣扎,负隅作'乱'之类的些许小事,坏了大王的心情,在高相的部署下,除了三卫曳落河之外的卢龙八部亲直,已经在宫城和前庭捕杀了好许拨试图闯宫的部将军吏官属。不是没有试图另寻他法的。

可是,这位高大相爷的厉害谁都见识过了。

当初大王的帐下心腹文胆,素以严庄最受重用、高尚、张通儒最有才学,达奚、独孤问俗最精于吏道

自大燕开国,登基后以达奚为左相,张通儒为右相,严庄为御史大夫、高尚为尚书令,独孤问俗为仆'射',其他李庭坚、吉温、平冽、李史鱼、刘骆谷各有专司。但不过年把,这格局就支离破碎了。这些大王曾经的谋臣文僚们就先后或罢、或死、或外放。

现在继西京留守右相张通儒大人,出镇东都范阳的达奚之后,在朝中尚能擎制的严相派去坐镇关内,余下的独孤问俗、张休等,更不敢争权,是以眼下这位高相,内外勾连皇上最宠爱的段妃,变本加厉的把持朝政,收罗宝货,大肆买卖官爵,曾有内史收了外朝的敬奉,想给大内传句话。结果就被当作取乐的由头,当着呵呵大笑的大王面前,被当作人蛆活活溺死在粪桶里。

虽然,那些太子晋王安庆绪,郑王安庆恩,为首的那些十王,以及各自手下的节镇番帅们,很有些群情汹涌,却忌惮于皇上的积威,相互间对这大位又很有些杯葛,始终没有人敢当先出头犯这个霉头。更别说自己这些命如朝夕,人人自危的卑微内官了,这不,连最合大王心意,最讨巧的李猪儿大公公也无故被吃了几顿鞭挞了,此次发作起来,不知道能否熬过去。

怀着这些复杂的心思,各种兔死狐悲,幸灾乐祸、恶意满怀乃至麻木不仁的眼神,落在那个玉阶上佝偻委靡的身影。直到若大的宫室中,传来韵落有致的环佩叮当,由远及近。在陈华富丽的帷幕后,呖呖响起那娇腻酥骨的,饶是这些断了是非根的残缺人,也不免要面红耳热,心悸勃发的女音。

这才如蒙大赦的拜谢扣恩,一头栽倒在结实玉阶上,扑滚了几圈,才被簇拥而上的内官们架扶着,在各种真情假意的劝慰和逢迎声中跄跄离去。

朝安门,外宫楼前的玉带桥下,顺做玉阶冲下来的几抹血'色',顺着太'液'水化去,成队的巡曳甲士,值更令使,逐渐浸没在入夜的昏'色'黯淡中,随着偌大古都燃起无数的灯火星点,混杂着沿街横冲直撞军将醉兵们,喝的志得意满的大声幺喊呼喝,以及被把举拖抱在身上的'妇'人女子们挣扎踢打的哀呼娇喊声,凭生一种虚渺不实的错觉,洛阳城中,暗流依旧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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