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大议会还是那么闷热,令人烦躁。能在这样的环持冷静、心平气和的无疑是一流的政客。不过很遗憾,环顾四周都看不到这样的人物。那些真正冷静的门阀贵族都躲在自己的豪宅里冷眼注视着这个闹哄哄的大议会,而在这里争吵的不过只是他们的代理人罢了。
当然,这里还有一位非凡的人物,就是那个议长席上的老头――幸子爵。这老头正用似乎因为年迈而昏昏欲睡的眼睛打量着整个城邦的最高执政机构。时不时地做出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举动,或是一根根拨数羽毛笔上的翎羽纹理,或是反复地将玻璃制的墨水瓶拿起来对着透光处观察,似乎他不是为了看剩余的墨水有多少,而是企图寻找墨水中的杂质。行为怪异得就像一个痴呆老年。但是如果再细致一些观察他的行为,或者说他的眼睛。就会发现,这老头儿时刻都没放松过观察议员席上各色人物的行为。当然,这在议员席上是看不到的,除非也能像我现在这样,站在大议长席位所在的台下看。
至于议员席上,属于紫琴堡派系的议员全部坐到了维露诗的周围。维露诗小妞和亚齐已经在进大议会之前已经将属于紫琴堡的议员们联络好了,在议长辛子爵介绍完我之后支持立即派兵与三公国联军决战。其实亚齐在昨天已经联络过一次,今天早上的朋友只是再由维露诗小妞和我确认一次罢了。
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议长席上的老议长又摇响了旁边的铃铛,接着大议会里又像当初我第一次来到大议会时那样慢慢地安静下来。只是现在的大议会气氛远不如那时候来得轻松,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在空气中流动的不安。
“孩子们……”议长席上的幸子爵在议厅安静下来之后站了起来。“请允许我如此尊妄地这么称呼你们,事实上此刻在我的心里并没有那种妄自尊大的想法,而是出于一种亲昵和爱护之心去用这个词来称呼你们。因为一个老头儿坐着这把椅子已经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了……”说着幸子爵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木制靠背椅。“他坐在这把椅子上看着你们中地大多数人从坐在议席上咆哮的年轻小伙子变成每一个决定都步步谨慎的中年。与你们中一些人的父辈一起经历了圣地的失败,东拉纳帝国的灭亡,城邦东方殖民地的不断丢失,又与你们一起经历了城邦海军在拉纳海之败,这几年来的封锁。城邦地商业危机,各种资源的短缺,以及城邦大批作坊的倒闭与种种困难,直到最近城邦海陆军的胜利。往事历历在目,在这里我们已经不知道通过或者否决了多少个议案,我们将自己地功勋与大议会历代的先辈们相比,不过天佑城邦,我们的谨慎的决定让我们现在……至少是现在还可以对着神圣地翼狮旗帜说:‘我无愧于城邦。’
但是现在。先生们。又一个难题摆在我们的面前。是的,摆在你们、我、督治大人以及枢密院大臣面前。虽然教宗冕下已经下达了谕令,停止这场违背正义、道德与公理的战争,但是那个由三个公国组成地强大敌人却仗着其庞大的军力将教宗冕下的谕令置之不顾。在城邦北方地领土上肆无忌惮地宣示他们地淫威。而此时我们却一直做不出一个统一地决定来挽回这个悲剧。所幸,我们现在并不孤单,不管是北方的哥顿侯国、亚夏大公国还是西方地三百合王国都选择站在了正义一方。请相信,困难只是在眼下。像过往所有城邦说经历的困境一样都将随风而去。而今天,我有幸能够向大家介绍一位朋友,来自哥顿侯国的骑士,一位真正的贵族。天鹅堡的铁.汉大人,他代表哥顿侯国而来……”说完大议长一边微笑着鼓掌,一边朝我点了一下头。并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困难的时候。翼狮城邦的议员们觉得哥顿侯国的支持很难得。所以在大议长说完带头鼓掌之后议厅里的掌声来得格外激烈。尤其是维露诗小妞所在的议席附近,我能看见亚齐和阿诺两个家伙已经趁着掌声激烈站起来欢呼吹口哨。只差喊几声加油他们也能赶上前世的那些球迷。当然,伴随着掌声的还有议员们的议论,毕竟,像我这样的面孔在西大陆是个非常明显的标志。
“走吧,昆廷,到我们了。”在掌声中,回头对昆廷说了一句,然后搬起一把椅子朝议长席所在的高台上走去。上去之后让昆廷在我摆好的那把椅子上坐好。昆廷好像有点怯场,在坐下后不知所措地朝四周张望着。
议员席上的掌声也在我做完这一切之后停止了,接着只见他们交头接耳讨论我这奇怪的举动,议厅里顿时嗡嗡声一片。
辛议长见我走到讲台上忙又一次摇响了旁边那个摇铃。“请安静一下先生们……”接着又转过来对我点了一下头。“请见谅,汉大人。”
“呵呵,谢谢,议长大人。”微笑着对辛议长点头回礼,然后扶着讲台面向议员席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第一次来到这个西大陆最具古典传奇色彩的地方就生病了还真是让人遗憾。不过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觉得困扰我的疾病对于这几天在翼狮城邦的所见来说是我自出生以来交得最少并且最值得的观赏费用……呵呵……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到的最美丽的城市。”
“噢……”话才刚刚说完,坐在议员席上的亚齐站了起来将双掌拍得狂响,带头造势。还好,周围还有一群紫琴堡派的议员在跟着他造势,随即议厅里又响起了一片掌声。事实上我自己无奈得很,亚齐造势的时机好像抓得不太好。
将掌心朝下压了压,等待掌声过去后开口继续说道:“但是即便是翼狮城邦人说塑造出来的西大陆人间天堂亦有与其它国家所要面临的问题,国民的生活,外交和战争等等……在对待本国的国民上,无疑,这个伟大的国家是走在西大陆所有国家之前的。人的一生都在追求着幸
是许多人或许花尽一生也想不明白幸福究竟是什么。告诉大家,幸福并不仅仅取决于拥有多少钱财。而在于成功的喜悦和创造活动所带来地心灵震颤。而这个国家,在座的各位,却能够做到让城邦的人民得到财富与心灵满足的两份成就,这无疑是双倍的幸福。这并不是吹捧,而是这几天在城邦所见告诉我,然后我再转告给各位的。检验我们进步的标准,并不在于我们为那些家境富裕的人增添了多少财富,而要看我们是否为那些穷困贫寒地人提供了充足的生活保障。就减少穷困来说。城邦是西大陆进步的典范。每个国家都应该在这一点上跟城邦学习,而不只是羡慕……我自己就是这么对自己这么说的,我也想对自己地国家这么说。是的,回到哥顿侯国以后我必须对哥顿的贵族们这么说。
现在。城邦正面临一个选择,或者说是一个难题。姑且不论各位心中对于这个难题的决定是什么。在这里我可以保证,哥顿侯国对于城邦地友好是一如既往的……但……但是……”说道这我说不下去了,只能暂时停了下来。因为在我说完哥顿侯国的态度之后议厅里再一次响起了一片掌声。这次没人带头,是在场的翼狮城邦议员都在自发地鼓掌。城邦人地现实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
双手撑着讲台桌,面带微笑地等掌声过去之后。“看来在场的各位也跟哥顿侯国一样珍惜互相之间地友好,这让我很欣慰。在远离哥顿土地地异国还能够感觉到像故乡一样地亲切,谢谢……
不过……现在这个让我倍感亲切的土地正面临着一场危机。前线新地战况我也听说了,形势的确很危急。但是……在这里我必须提醒在座的各位。这只是来自于外部的威胁。与现在大议会里的危机相比实在微不足道。纵观历史,一个伟大的国家。无论是古拉纳帝国还是东拉纳帝国虽然都存在着外部的侵扰,但是在帝国内部团结一致的时候,那些来自于外部的威胁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即使强大如东边的穆图人又能如何,伟大的帝国永远都是先从内部开始崩溃,这――才让外敌有了可乘之机。
城邦共和国在当世的西大陆无论是物产、繁华程度、武器技术还是文化艺术都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相比。堪称伟大也丝毫不以为过。但是现在这个伟大的国家正在经历着与历史上所有伟大帝国一样的危机,一个来自于内部危机。而决定这个伟大国家命运的金线正在在座的各位手中。
现在,我在这里察觉到了四处弥散着的不安,相信这不止是我,在座的各位也都能够感觉得出来。人类为什么不安?畏惧,畏惧失去,畏惧失败,畏惧死亡。但是……有没有人想过,我们所不得不畏惧的唯一东西,就是畏惧本身,这种难以名状、失去理智和毫无道理的恐惧,麻痹人的意志,使人们不去进行必要的努力,从而将退和逃避却当做是前进,走向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渊。
我一开始谈到了今天自己病了,各位听我的声音也能够听得出来。请给我一点时间,听听我为什么病了,这不是我想要博取同情或者是其它莫名奇妙的举动,这我不需要,我需要的只是向大家说明一件事,这可以看出是什么让城邦数百年来都没有屈从于来自外部的威胁。
大家看见在我的左手边坐着一位少年,是的,这是一个很有天赋,但是却天生带着某种缺陷的城邦共和国少年,一个来自于普通家庭的少年,不幸的是他必须依靠拐杖才能站起来和行走。我第一次看见这位少年的时候他正在画画,是啊……城邦对于艺术的向往是可贵的,这是城邦共和国的成就和精神之一。但是我现在要说的并不是这个,我第一次看见这位少年的时候他正在被一群住在他家附近的其它青年欺辱,那群欺辱他的青年称呼他为‘瘸子’,事实上,他的情况还要糟糕一些。但是即便是这样,这位少年对于自己的艺术热情却丝毫不减,即使被欺辱也要保护自己地画作……”
说道这我转过头去朝昆廷嘉许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低着头停顿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可是就在昨天,这位少年失去了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哥哥。就在前线战况抵达之后不久,城邦共和国的士兵给他带来了他兄长阵亡的消息,在三公国联军对城邦发动新攻势的战斗中,他的兄长为城邦战死沙场。可是……有几个人知道那位阵亡的勇士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用自己地生命出生入死换取金钱来养活他唯一的弟弟?
城邦共和国不缺乏勇士,同样,城邦共和国亦不缺乏尊敬勇士的人。就在昨天晚上,我又看到当初欺辱这位少年的那群青年。这一次……他们没有再欺辱这位少年,他们也听说这位少年他兄长为了城邦战死沙场地事。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他们担忧地守着这位少年直到半夜。直到我的到来。而现在,各位听到的鼻音就是昨天晚上我在这位少年家门口陪着悲伤中的他直到不知不觉睡过去地结果……
在这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国家藏于富有与艺术表皮下的精神,是这种精神支撑着这个国家的躯壳。连一群市井中无所事事,整日游手好闲欺辱弱小的青年都知道在悲剧来临之时停止往日对弱小地侮辱。作为城邦的贵族议员。城邦里的决定国家命运地精英,这能否让我们得到少许地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