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若兰听霍准说完,眉心微蹙,轻声宽解道,“掳走他们的人是忠王,视他们性命如草芥的是忠王,动手的人是凌家军,做错事情的人不是你。”
霍准苦笑道,“本王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目睹惨剧的发生却无法施救,总是会觉得心存愧疚。”
“那就安顿好他们的亲人,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是更重要的。”
霍准低下头,轻轻摩挲着裴若兰的手背,他又想起他当初选择漳源县百姓,放弃她的事,“那日战场上,本王拒绝凌昭阳的提议,你心里当真不曾怨怪过本王吗?”
裴若兰眼睫轻颤了一下,思绪飘回到当日,低声道,“其实,在知道凌昭阳要分两次与王爷交易时,我就已经存了死志。我心里也明白,若是我死了,王爷会有多痛苦,所以我真的没有怨过你。”
“阿幽……”霍准抬起头,目光紧紧的攫住裴若兰,眼神中有动容,更有歉疚,他用力的将她揽入怀中,嗓音微微发哑,“本王可以用自己的命来换你的命,可本王没有办法用一城百姓的命来换你的命。”
“王爷的意思我明白。”裴若兰轻拍着他的后背,“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
霍准离开元英街时,眼底的阴霾少了许多。
回到县衙,霍准见军医背着药箱往后宅的方向走去,叫住他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小姐忽然昏迷,属下正要去风和馆替她瞧瞧。”
霍准想到许娇容爹娘惨死的模样,脚步一转,随着军医去了风和馆。
风和馆中,青禾忧心忡忡的帮着许娇容擦汗,骤然听见脚步声,她回过头去,一句“军医”已经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去,起身恭敬的行礼,“见过王爷!”
霍准示意军医上前诊治,青禾忙将床边的空间让开,军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道,“许小姐这是郁结于心,才会高热病倒,喝两副退热的药,再吃些疏肝解郁的药丸便能得到缓解。”说罢,他去外面开药方,杜林跟了出去。
霍准站在圆桌边,看了眼床榻上面如金纸的许娇容,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她低低的呢喃道,“王爷,求你救救我爹娘,求你……”
青禾朝霍准看去,霍准冷冷瞥了她一眼,“好生照顾许小姐。”说罢,转身朝外走去。
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霍准回过头,只见许娇容直挺挺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神呆滞而惶恐,分明是梦魇了,眼看她就要下床。
霍准忙大步走向她,将她按在床榻上,然后吩咐青禾,“去叫军医进来。”
军医进来后,一眼就看出许娇容不对劲,他飞快的走上前,取出银针,在她脑后扎了一下。
许娇容轻颤了一下,慢慢闭上眼睛,侧倒在榻上,但她的手依然紧紧的攥着霍准的衣袖。
霍准眉头紧紧皱起,他冲青禾道,“拿把剪刀过来。”
青禾忙拿了把小银剪过来,霍准直接将衣袖剪了,这才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