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日图点点头,说道:“张书记,您说得没错,温特酒整体来说价格不贵,现在最贵那种,一瓶才一百多,平时老百姓喝的就十几块钱一瓶的,稍微好一点的几十块钱。而其它酒厂生产的温特酒,有的才五六块钱,甚至还有散装酒才三块钱一斤……”
“这就是温特酒打不出名头的关键因素,有时候廉价不一定就是好事,在商业社会下需要的是品牌和知名度。”张鹏飞叹息一声,“听说你们要扩建,谈谈想法。”
巴日图说:“这是李厂长的想法,还是让他说吧。”
李长水马上说道:“张书记,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发现温特酒在市场上的缺口还有很大,现在不单是在西北省,周围一些省也喜欢喝温特酒,特别是在西海。我们厂每年出厂两万吨,如果产能增加一倍,打开内地市场,那么销量也不是什么问题。西北人性格豪爽,虽然说不上餐餐有酒,但是每天晚上喝几口的现象普遍存在。最近两年,随着家庭收入的提升,大家在选择酒的时候,也渐渐会买一些好一点的,这也促使了温特酒销量的增加。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准备在黑果县成立一个温特酒工业园,将厂区扩大,在增加产量的同时,提升酒品档次,多划分几个品种,不但要供应老百姓,也要在商务用途上面打开销量……”
“这个想法是好的,应该支持,具体的呢?”张鹏飞问道。
李长水说:“具体的还在计划当中,必竟这个项目还没有批下来,即使批下来,建厂最快也要一年的时间,所以还在计划中。”
“但是产能要上来,你们的储备工作要提前吧?”
李长水点点头:“您说得很对,要想提升产能,从现在起就要做好准备,在原料的发酵、培菌、堆曲等过程上要提前……”
“在包装上呢?”张鹏飞笑着从桌下掏出了茅台的酒瓶和温特的酒瓶,说:“除掉酒的质量以外,这是个很重要的因素!”
“我们会好好研究的。”李长水冷汗直流,张书记问的问题太专业,让他有些不太适应。其实酒厂扩建的问题只是在构想当中,上头还没有批,一切还都是未知数。
张鹏飞也看出来是这么回事,说道:“既然你们还没有计划好,我今天在这里呆了一会儿,有一些想法和你们交流一下。”
“请张书记指示!”余问天来了精神,他早就知道领导肯定有什么想法了。
张鹏飞说:“指示谈不上,只是一时的想法……有些乱,大家凑合着听吧。首先,给我的感觉温特酒质量不错,品牌认可度太差,还有可提升的空间;其次,包装太差,一看就像是三流企业生产的烧酒,在内地市场上没有竞争力;然后,商标管理不严,没有重视商标价值。生产过于混乱,让产品失去了应有的社会地位;最后,酒的种类太少,今后应该在温特的基础上多开发新品种,把价格区间拉开,争取在中高档级别上面想想办法。这其中我最想说的就是商标管理不严、生产混乱的局面,既然我们已经认识到产能不足,认识到扩大温特酒的生产范围,那为什么不集中在一起,严把质量关,把口味统一起来,让其它地区生产的酒成为真正的温特酒呢?”
“这个……”大家面面相怯,没太明白领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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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问天问道:“张书记,各地酒品都不同,如何集中起来?”
“那我问你,”张鹏飞看向余问天:“所有温岭地区白酒生产的原料、水源是不是都一样?”
余问天点头道:“这个都是一样的,但是……”
“但是由于各个酒厂生产工艺不同,质量也不同,粗制滥造,甚至偷工减料,所以导致了口感的不同,对不对?”张鹏飞直接打断他的话。
“是的……”
“那么,如果把他们集中起来,严把质量关,原料和水源都一样,只要保证生产工序相同,那么味道会不同吗?”
大家纷纷点头,他们明白张书记的意思了。
“可是……”温岭市长南门秋皱了下眉头:“温岭地区酒厂太多了,这个要说统一……”
“我们温岭已经有了一个黑果县的温特酒厂,为什么不能打造第二个、甚至第三个温特酒厂?甚至,我们还可以在黑果县投资打造一个集中的温特酒原浆基地!有了原浆基地,其它各地的温特酒厂的质量不就也有了保证?你们想的是扩建,但为何不多建几个厂子?现在温岭已经有了这样的根基,只要你们愿意操作,在整个温岭地区完全可以成立第二个、第三个温特酒厂,这样就可以让其它地区的酒成为真正的温特酒,在形成品牌战斗力的同时,也提升了产能!”
南门秋说:“张书记,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是说把其它的酒厂整合过来,统一成立温特酒公司,统一监管,这样就可以扩大正品温特酒的产能了,不过这样需要大量的资金……”
张鹏飞看向厂长李长水,问道:“你们的扩建计划要多少资金?”
“如果按我的想法,全部算下来要10亿到15亿,现在我们还拿不出这么多钱……”李长水无奈地说道。
“温特酒号称西北第一酒,有着优久的历史传承,别说10亿,就是投资20亿甚至30亿,只要能在温岭建成一个温特酒文化、工业园也是应该的!关键看你们有没有这个魄力和胆量,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张鹏飞拍了拍桌子,扭头发现旁边江小米正在沉思,笑道:“江主任,你有什么想法?谈谈吧,别老让我一个人说,嗓子都干了。”
“呵呵……”众人都笑。
余问天赶紧拍马屁道:“是啊,江主任可是张书记的高徒,据我所知,现在全国搞得轰轰烈烈的农业改革,就有江主任推动的!”
“不敢当,”江小米羞涩地摆摆手,既然领导给了表现的机会,自然也不能怯场,微笑道:“刚才听张书记谈了这么多,我想大家心里应该有了一个系统的概念。大家都知道张书记此行为的就是调研我省中小企业的发展,如果把小企业变成大企业。我们过去一直想着引进大项目、大企业提升本土的工业实力,但按照张书记的意思,如果我们把本土企业进行扩张,不是同样可以达到效果吗?温特酒非常符合成为大企业的条件,它有历史也有口碑,只要提升质量,加强宣传,就可以在国内的白酒市场占有更大的比例。在这种前提下,我们还能被巨额投资所吓倒吗?只要有了好项目,有了好的策划书,再有好的管理模式,谁都会争着抢着投资的!”
黑果县县委书记高昌浩皱了下眉头,在他看来江小米未免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听到这里,他微笑道:“江主任,或许您不了解情况,我们当地的经济力量还是很弱的,几十亿的投资对这样一家老国企业说很有难度。虽然温特酒厂现在发展不错,但每年的营利还不到一个亿,这个……”
高昌浩在今天的会议上一直没怎么说话,因为有温岭市的领导在,可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温特酒厂虽然是国有企业,但他不属于国家,而属于每一位温岭人民,单纯的靠政府投入当然不行,我们为什么不能吸取民间资本呢?既然要打造大企业,民间资本不能忽视啊!”江小米微微一笑:“国企发展不能是老路子,温岭有不少的私企,我相信也有不少人有钱而没项目!”
“引进民间资本?”高昌浩张大了嘴巴,疑惑地看向余问天等温岭市的领导。
市长南门秋点点头,说道:“老高啊,你的思想可是太老了,最近没留心省内的消息吗?双牛镇的事你不知道?张书记这一路走来,宣传的就是中小企业整合扩建的思想,我们过去整合资源,是把民营的变成国营的,但是现在全国的大背影下,已经有不少工间资本融入国企了,企业还是国企,但发展模式变了,提升了竞争实力,发挥了更大的空间!张书记的发展理念很前卫啊,我们大家都需要提高!”
“我……”高昌浩老脸一红,他发现自己的思维确实有些跟不上了。
江小米接着说道:“如果我们老是顽固地去想着靠政府,靠上级解决资金缺口问题,温特酒的发展永远都是个问题。其实市里已经考虑到民间资本了,只不过操作的方法同现行理念有些差别。就比如把温特酒的商标资质卖给温岭其它市县的酒厂,这和融入民间资本……其实只差一步,大家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们把商标卖出,看中的也是广大的民间酒厂的实力,只要再深化一步,把他们整合在一起,温特酒厂不就做大做强了吗?”
余问天钦佩地说道:“省里来的领导就是不同啊,老高,我们的思想真的老啦!”
黑果县县委书记高昌浩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小米,说道:“江主任,您说得对。”
张鹏飞对江小米的表现很满意,含笑望向大家说:“接下来省委将重点发展中小企业,我希望大家都很好地抓住这次机会,西北的老国企有不少,私企也有不少,我们的思路很简单,资源整合、无论是国企还是私企,都是我们西北工业经济发展不可多得的力量,我们在招商引资的同时,一定要提升本土企业的战斗力!”
余问天点点头,说道:“张书记,您刚才说了这么多,对于温特酒的发展您还有什么指示?”
张鹏飞皱了下眉头,冷声道:“我每天的工作有那么多,我的眼睛要照顾西北省所有的事务,我不是温岭的市委书记、市长,也不是温特酒厂的厂长,难道具体怎么办还用我这个省委书记亲自下达命令吗?”
余问天满脸尴尬,醒悟到自己的问题确实不是时候,脸红道:“张书记,对不起,我们……我们太依赖您了……”
“哎……”张鹏飞无奈地叹息一声:“这一次的调研已经拖延了很长时间,由于双牛镇的意外,我在沙园多留了几天。这一路走来,我说了不少话,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如果让外人知道我这个省委书记整天不是忙着搞矿就是酿酒,人家怎么看我?我还干不干正事了?”
见到领导发火,所有干部都站了起来。余问天承认错误道:“张书记,您说得对,我们不能什么事都想让你帮忙。”
“那要看帮什么忙!我刚才就说过了,省委要支持中小企业……这就是你们的机会,等我结束这一轮调研,回到省城后会具体开会研究,对我省的中小企业搞出一个系统的发展思路,但是你们……不一定要等我的总策划出来,刚才说的已经不少了!”
“张书记,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努力!”
“嗯,”张鹏飞点点头,“其它的也没什么要说的,明天还要去其它地方,就到这结束吧。”
余问天等人陪着领导走出会议室,不好意思地说道:“张书记,我们这些温岭的干部思想太落后,让您费心了。”
张鹏飞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你们的思路一定要活,我刚才在会上暗中示意了你多少?那种话还用问出来吗?既然已经有了思路,再有省委政策的支持,你还有什么怕的?”
“呵呵……”余问天不好意思地笑笑,连连点头,说道:“按计划,明天我们要去牧区,是不是休息一下?”
“不用了,今天晚上好好休息,晚上就不喝酒了,你打声招呼,随便吃一点,明天天不亮就出发,争取多看几个地方。”
“行,我知道了!”余问天满口答应下来。
余问天把领导送回酒店的房间后,发现张鹏飞又把江小米留了下来,心里不禁有一些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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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你怎么看温岭的干部?”张鹏飞坐在沙发上问道。
江小米想了想,笑道:“我感觉他们是没什么发展意图的,有点像坐山吃空,反正现在酒厂效益还不错,干嘛要费劲儿去考虑扩建的事?”
“呵呵……”张鹏飞微笑点头,说道:“李长水提到酒厂扩建时,我发现那个县委书记一直在看他。”
“您是说高昌浩?”
“对,是他……看来要想发展温特酒,黑果县的领导是重点啊!”
“那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张鹏飞摆摆手,“只是一点想法,不要以为我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基层的干部都这样,我们要学会接受。等省委的政策搞出来了,下面也就知道怎么做了,这是他们的习惯。”
“嗯,是这个道理。”江小米笑了笑,抬头看着张鹏飞,目光有些不自然。
张鹏飞明白她的意思,却不知道说什么。
“张书记,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江小米失落地站起来。
“小米,”张鹏飞隐隐有些不舍,但是最终还是说道:“早点休息吧。”
“嗯。”江小米点点头,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开了他的房间。
张鹏飞叹息一声,无奈地走进了卧室。通过这些天的调研,他对地市企业的现状有了一个系统的摸底,难怪华建敏在南边调研后对企业现状表示悲观,干部自己不争气,思想太老,单靠省委的力量发展经济难度确实太大。
张鹏飞正在想着企业发展的问题,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张鹏飞皱了下眉头,打开门一瞧,竟然是江小米。
“有事?”
“张书记,”江小米怕被外人看见,快速闪了进来,然后晃动着手中的信封说:“我回去时这东西就在门下边,应该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
“什么东西?”张鹏飞接过信封:“举报信?”
“是的,而且举报的人……”江小米的表情有些古怪。
“高昌浩?”张鹏飞马上就明白过来了。
“您真厉害!”江小米笑了笑。
张鹏飞不再多说什么,展开仔细一看,这确实是举报高昌浩的匿名信,上面例举了高昌浩很多违法乱纪的事,包养情妇、任人唯亲、安排小舅子进入温特酒厂等等。
“还挺详细的……”张鹏飞苦笑道。
“现在怎么办?”江小米问道。
张鹏飞说:“你不觉得这个时间赶的有点巧吗?”
“是挺巧的,似乎早有准备,就等着您来了!”
“是啊!”张鹏飞点点头,“有人想用我的手除掉高昌浩!”
江小米若有所思地说道:“高昌浩只是一个县委书记,他要真有问题,想除掉他不会这么麻烦吧?”
“呵呵,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个高昌浩别看只是个县委书记,但是他还是有些根底的,好像同西北省委的某位老领导有点关系,和省长那边……”
“我明白了,有人想坐山观虎斗?”
“似乎是不想让我安稳了!”张鹏飞一脸的无奈。
“那怎么办呢?”
“很好办,你明天把这封信偷偷交给余问天,就说温岭的事自己解决,现在一切都要以发展要紧,我这次来是为了经济,不是为了反腐……你就说我没看到这封信。”
“难道是他?”
“那不一定,”张鹏飞摆摆手,“他应该能解决这次事件。对方把信交给你,而不是我……这有点意思。”
“是不是觉得我和您……”江小米脸色一红,没有说下去。
“呵呵……”张鹏飞抬手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地把她拉入自己怀中。
“张书记……”江小米把头贴在了他肩上。
“好了,去睡觉吧。”
“嗯,”江小米大着胆子双臂紧紧抱了他一眼,又在他的脸上轻轻吻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张鹏飞站在原地冷笑,自言自语地说:“想利用我可没那么容易!”
虽然他不知道这封举报信是谁写的,但是无论是谁写的,现在都不适合再横生枝节,没有那么多的精力专研究这些小事。这个写举报信的人明显不安好心,为的就是造成西北局面的混乱,那并不是张鹏飞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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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的并不晚,余问天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把市长南门秋叫到了办公室。
“余书记,您有什么指示?”南门秋客气地问道。
余问天叹息一声,说道:“市长,这里没有外人,咱们就不用客套了,这一天……你有什么感觉?”
“张书记对企业的发展很不满意,对我们也不太满意,看来我们要努力了!”南门秋分析道。
“是啊,是要努力了!”余问天点点头,“你觉得张书记说的那个思路能行吗?我和你说实话,听起来虽然不错,可是我这心里真没底!”
“我们可以先摸着石头过河,具体的思路省委肯定会有政策。您对双牛镇的事了解多少?”
余问天点点头,说道:“你是说我们应该向双牛镇看齐?”
南门秋说:“我最近特意研究了一下,发现那边搞得不错。”
“你说的是个好办法,我们应该去那边学习一下。”余问天点点头。
南门秋说:“余书记,我说句实话,以我对一号的了解,他这是动真格的了,凡事只要他想来真的,就几乎没有干不成的,所以说……”
“是啊,你说的这个我懂!”余问天敲了敲脑袋:“咱这脑子可真要充充电了!”
“呵呵,不是我们要充电,而是张书记的思维太先进了!”
余问天见聊得也差不多了,马上转移话题道:“市长啊,咱有话就直说了,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什么小道消息?”南门秋一脸的不解。
余问天神秘地笑道:“谁不知道你和马部长关系不错,就没听到张书记有调整温岭干部的想法?”
“呵呵……”南门秋这才明白余问天找自己来的用意,苦笑道:“我说书记,这事我还真不知情,从今天的意思来看,我觉得一号不想调整班子。”
“不怕你笑话,我现在是害怕啊!”
“张书记对您还是信任的,再说有阿布书记在……您怕什么?”
“我怕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应该懂的。”
“您是说老高?”
“你我都明白,老高就是一枚定时炸弹,别看他只是一个县委书记,但如果他出了麻烦,你和我……”
南门秋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道:“别说老高,就是咱们市委三号……”
“复杂啊,西北的局面越来越复杂了,市委三号?呵呵……不说咱们市委三号吧,就说省里……我可听说司马省长同吾艾省长的关系也不像过去那么铁了!”
“余书记,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两个通力合作,我相信不会有大问题!”
“关键时刻还需要你在马部长和张书记面前替我美言啊!”余问天抓住南门秋的手:“听张书记的意思,他不准备在温岭多停留,我们争取不要出现问题,出事就是大事!”
“我明白……”
“明天还要早起呢,你回去休息吧。”
南门秋起身告辞,心里有些乱,只要省委一号在温岭一天,他们的心就不会平静。房门里没有别人了,余问天看时间还早,便把电话打给了阿布爱德江。
“老余啊,有事吗?”
“阿布书记,现在说话方便吗?”
“说吧。”
“我想知道江小米和张书记……”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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