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是不知道,苍凉县城弹丸之地,您这万余兵马,哪儿放得下?”
欧阳江河笑着一指外面那些圆乎乎的土堡,潘家军的那些将士们在来的时候就注意到它们了,哪里的城池也不会在自家门外面造些坟包,看着多不吉利。
潘昊哑然,他也看不出蹊跷来,“欧阳江河,这是何意?再怎么我也是远道而来,是客,故意让我们在坟头休息?”
“将军此言差矣,这些土堡里有充足的粮草,就为了供给过路的军队休息整备而用,毕竟去州府与无良军开战,上顺应天时,下顺应民心。”
欧阳江河一阵义正言辞的话,说得潘昊脸色一阵青白,自己若此时强行冲进去,反而显得自己以大欺小没了度量。
那又如何?探马确认过苍凉军尽数离城,此时眼前就是空城一座,到嘴边的肥肉岂能放过?
不仁不义,自己成大事应不拘小节才对!
潘昊想到这里,把牙关紧咬,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先生想得还真周到,苍凉县自古以来就是幽州的要道,听闻城里面行商坐贾之人,会带来很多域外特产,我想进去亲眼观上一观,不为过吧?”
欧阳江河拍拍手,身后的护卫捧上来一个红布盖着的木盘,“这里面是无良军呼延贺的头盔,那一日在烈火里烧了整整二十个时辰都没变形,被我家先生当成宝贝了,他不在家,我才敢偷偷拿出来与将军看。”
一掀开红布,呼延贺所戴的那副头盔上面被火焰烧得露出焦糊颜色,谁说的没变形,那样子那还像是个将军的头盔!
潘昊看得后背发凉,冷哼一声正要强攻,眼神却忽然看到隔着城墙的上空,飘起悠悠青烟。
此时正值饭点,青烟显然是起灶做饭所致,从青烟的数量看来,城里的兵丁不下数千。
难道李素柏没带兵走?就在家里猫着,等他们自投罗网?
潘昊越想越不对劲,苍凉县与无良军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怨,怎么会去州府那边摸老虎须子?
就连他带着大队人马,也仅仅是想着在外围捡些便宜,没有与无良军刀枪相见的意思。
越想越不对劲,又低头看着欧阳江河露出那副色厉内荏的笑容,潘昊直呼险些上当!
“既然这宝贝也看了,李先生还不在城中,那潘某也不便叨扰,改日有机会再来当面拜访!”
他的部下之中有人心有不甘,被潘昊用眼神赶忙制止。
“里面有诈,快走快走!”
潘家军一口气冲出去十五里地,直到看不见苍凉县城,潘昊才命人放慢脚步,还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十分明智。
苍凉的人个顶个精明,真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李素柏,所用的招数相当阴险,自己险些着了他的道。
日后再与他交手时,千万要小心此人背后捅刀子。
望着潘昊紧张万分地离开,欧阳江河双手提着袍子,撒腿往城楼上面跑,边跑边喊:“插旗!快插旗!点火!快点火!”
对付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办法,潘家军先来,往后二十里地开外,就是昌黎公的队伍。
游荡在城池附近的斥候们,消息如雪花般四散飘来,他们就是欧阳江河的眼睛,若有毫厘差池,欧阳江河的计策都没法用出来。
昌黎公此人与草莽出身的潘昊截然相反,祖上在幽州颇有些威望,一连几代人都做过高官,因此出门一趟,车驾不会走得太快。
他离着苍凉县要比潘家军近很多,却是后来者,足以看出他的散漫。
论兵马,昌黎公甚至还要压住无良军一头,但他不善于带兵打仗,一应战前调度,都交给他在塞外收的干儿子谢南庭。
二十五岁正当年的将军,文武兼备,手中提着两把梅花短枪,腰间挎着飞石口袋,不仅武艺了得,还擅打暗器。
有多少与他交手的将军,都是折在了他的暗器上面。
想要请昌黎公绕道而行,必须震慑住谢南庭,好让他知难而退。
潘家军没进城,选择远远离开的消息也传到昌黎公的马车前。
浑身臃肿肥胖的昌黎公,挑开帘布发出一声呢喃:“我儿南庭呀!苍凉县把潘昊都吓跑了,若待会儿见了面,不行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小地方,没意思。”
谢南庭点头称是,但没回身来去看义父。
他的脸上露出鄙夷与不屑,潘昊那什么草包,与我根本没法相提并论,苍凉县乃是出幽州门户的要地,怎能不抢?
义父年迈,又体弱多病,不知何时就会一命呜呼,自己趁着此时兵荒马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大丈夫理当青史留名,这苍凉县非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