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耀低声问王德:“最近张成静是不是铁了心又要与朕对着干了,殿试不在,今日琼林宴又不在。”
王德赶紧解释道,“陛下,张中丞又拉肚子了,张家的管家来时,说张大人拉得脸都白了,都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其实,张家的管家来时,说的可不止这么多呢。张管家替他们家大人递上了告假的病帖,感慨地说道:“我们家大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频频的吃错东西拉肚子,今个儿一大早起便拉肚子了,拉得脸都白了。”
临走时,那张管家还嘟喃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撞了什么邪,大小姐病了好些日子,在别苑养着都没好,老爷又这般反复折腾,这不是招邪祟是什么呀。”
“动手脚”的张居安若是听见这话,估计要羞愧地无颜见人了。
琼林宴席间,觥筹交错,畅谈国事时事。主宾客们到底是一帮书生,两杯酒下肚了,就什么话都敢说。初时见着陛下的拘谨都没有了。
加上贵妃娘娘吩咐教坊排的舞曲,不是入阵曲,就是塞上曲,全然没有宫廷奢靡之风,倒有风霜之感,书生们不觉得突兀,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这也有赖于教坊里那些舞姬的技艺精湛,乐官们也是抚的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笙箫。
作为席间唯一的女子,姜雁容一直是扮演着一个花瓶的角色,陛下说喝酒,便举起酒杯作陪衬,陛下说吃东西,她便稍稍的吃了口。原本,她今日来此也不是为了吃吃喝喝的,纯粹是司徒耀说,她是后宫主事的,理该让这些新科进士都见识见识贵妃的风采,也好清楚谁才是这皇宫的女主人。
女主人么?她不过是个贵妃,何德何能啊。她可不敢当。
但却也没必要悖逆了司徒耀的意思。他喜欢这样,由着他这样便也罢了。
……
琼林宴是午宴,午时便开始了。转眼都快两个时辰过去了。
歌舞琴曲助兴罢了,几位监考官,翰林院的学士们又提出说何不玩个行酒令之类的小游戏以助兴。一人说一个词,击鼓传花,鼓声停,花传到谁人的手上,谁人就要接着上一个词的最后一个字再说一个词,说不出来的喝酒,说得出来的继续,以此类推。
不过也有人说了,“在座的既然都是读书人,又都是饱学之士,玩法自然要不一样点。”
说这话的,是怕死了要喝酒的张居安。
她运气向来不是很好。每次人家玩这种游戏,多半都是她要喝酒的。倒不是说她才疏学浅,既不如人,就是总有一些意外。太危险了,今日可是琼林宴,万一喝多了露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不知探花郎觉得,如何玩才不一样?”司徒耀闻言,倒是颇感兴趣的朝她看去。
这个探花郎,倒是有点意思。
“陛下与贵妃娘娘都在,要不就……一起?”张居然往贵妃娘娘那儿看了一眼,斗胆说道。
“大胆!”马上就有老臣凶悍地瞪眼。
“不妨事的。”陛下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当然,说着又转头问身边的姜雁容道,“贵妃以为如何?”
姜雁容颔首,说道,“若是玩法新鲜,本宫倒是也不介意。就怕探花郎说不出个新鲜玩意儿来。”
“那,那请陛下与贵妃娘娘明示。”张居安瞬间认怂。
好啊,好一个探花郎张居安,一推四六二,推到他们头上来了。
司徒耀越发对这个张居安感兴趣了,又看了姜雁容一眼。
姜雁容便说道,“既然都是饱学之士,那这传花说词,就限定了只能是成语。若是拿到花儿的人,说不出个词来,喝酒也就罢了,但最好还是要拿出自己的拿手好戏,是做一首诗、弹一段琴、唱一段曲儿,都可以,不拘泥于喝酒这一项。陛下以为如何?”
某陛下欣然笑道,“就依贵妃的。”
这击鼓传花的游戏,也就玩起来了。
陛下在场,陛下最大,这开局说词的,自然是这位皇帝陛下了。
司徒耀沉吟片刻,说了一个词,“致远任重。”
然后王德击鼓,这花儿接着传下去了。鼓声一直连续,那朵花传着传着就传到了张居安的手中,刚好,鼓声便停了。
“重,重整旗鼓。”
重整旗鼓之后,又传了好几个人,后面又说道了什么风和日丽、丽句清辞、辞穷理屈、屈尊就卑,然后,这花竟然就传了一圈,到了姜雁容手中。
鼓声一停,王德见是贵妃娘娘拿着花,都吓了一跳。
姜雁容却笑了笑,看着司徒耀,不疾不徐的说道,“卑谄足恭。”
司徒耀当即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