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环境加上混沌的思绪,我就被对方这么扯着一路走下去。中途我叫了好几声“苏墨,是你吗?”都没有得到回应,而手掌上的触感也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便不由地停下了脚步,有些警觉性地追问道,“你是谁?刚才的门是你开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听到这个问题,对方的脚步也跟着迟疑了一会儿,我试图绕到前方凑近了,想要在片朦胧中看看那人的脸,身体却突然往前面踉跄,那人继续拽着我往下面走。而我要想不被对方拖着走,就只能努力支撑着身体跟上他的步伐。一边走着,一边试图挣脱对方的手腕,但我的力气本来就在刚才那场恶战中耗尽了,这会儿使出来的力道都不够挠痒痒的,我只好冲着那个背影喊了句,“你他妈到底是谁啊?你是苏锦余的人吗?还是苏锦毅的人?你现在要把我往哪里带?”
对方丝毫没有回应我的意思,正要往下一个楼层走的时候,正好有消防员引领着哭哭啼啼的一家老小横冲直撞地在楼梯上奔跑着。在一阵慌乱中,我就感觉到我手上的力道突然就松开来了。但同时,我的身体也失去了一个支撑点,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时候,耳旁又响起一阵熟悉的说话声,“小心!”
跟着整个人就从腰身那里被捞了起来,我有些愣愣地问道,“苏墨,是你吗?”
等我稳稳地站好了之后,才听到对方的回应,“嗯。”
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很委屈的感觉,嘟囔着问了句,“刚才一直都是你吗?”
苏墨稍作沉吟,在背起我的同时,反问了一句,“不然你以为是谁?”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刚才那个人根本不是你!”我在心里是这么回答苏墨这个问题的,但是,随着我环抱上他的脖子,吼出来的话却是,“那我跟你说话,你不搭理我?”
苏墨一边背着我朝着楼下走,一边气气定神闲地回应道,“我是想试试你的胆量。”
后来,我就没再说话了,就那么安静地趴在苏墨的后背上,在脑海里把所有的事情都从头到尾地梳理了一遍。等我和苏墨都跟被疏散出来的人群一起站在外面的草坪上的时候,就听到身边的人对于这莫名的火和烟议论纷纷的。苏墨低下头把我全身上下都看了个遍,用有些嘶哑的嗓音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
我摇了摇头,刚想要询问苏墨的情况的时候,却发现他的视线已经看向了我们那一栋楼。依旧有浓浓的烟雾弥漫在整个楼道中,还有消防员不停询问楼上还有没有人的说话声,还有不少大概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不久,被吓坏了的妇女和孩子们的哭声……
我朝着苏墨的怀抱里靠了靠,轻声地问了句,“这是……意外吗?”
苏墨没有回应我这个问题,我这时候一低头才发现原来我的左手臂上还挂着那条礼服裙,我直接把手臂伸到了两个袖口中套了起来了。再看向身旁那个眉头紧锁的人的的时候,我便伸手戳了戳,“苏墨,以免下次再发生什么突发状况,我还要想着拖着这破烂玩意,你能不能先用你那个钥匙给我把这把锁打开?我把这上面值钱的东西给抠下来,随身携带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毕竟这东西不像银行卡什么的,丢了还可以直接申请挂失!”
等我说完这段话之后,苏墨就那么怔怔地看着我,虽然周遭很吵,但是,那一刻我却觉得我的心很安静。我就带着点笑意歪着头,把手上的礼服裙递到苏墨的手上。他突然把我拉入他的怀抱中,很用力地抱着,贴着我的脸庞问了句,“林依依,想了那么多天都没有想好,现在突然就想好了?”
我在苏墨的怀抱里点了点头,“嗯,我喜欢游走在危险的边缘的时候,思考人生的哲理,也许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最准确地找到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刚才就觉得要是真的出不去了,拉个垫背的感觉也还蛮美妙的。”
我的头顶上方传来一阵笑声,这笑声里蕴含的内容太过丰富了,让我一时间不能一个个地甄别出来。只听到苏墨从我手上接过礼服的同时,说了句,“看来还是放火的效果最好!”
苏墨刚说完,旁边几个大妈就都拿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为免苏墨真的被当作纵火犯给带走,我悄悄地把他拉到了一个角落里。我本想好好地看看苏墨到底是用什么样的钥匙打开那戒指的,却见他把手伸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掏出来车钥匙。然后,一边带着点笑意看着我,一边从那个环上抠下来一个东西,往我的无名指上一套。一手拿着礼服,一手牵着我的手,说道,“林依依,这是定金,这是尾款,你等着交货吧!”
我当时还没有完全从“定金”和“尾款”这几个字眼中反应过来,因为对着昏黄的路灯,我看了看那个光秃秃的“尾款”。刚想说身为暴发户的女儿,因为长期受到林增年那恶俗品味的浸染,我非常喜欢彰显贵气身份的大钻石的时候,却发现苏墨虽然还是努力保持着那个冲着我微笑的表情,但是整个身体却有些晃晃悠悠的。我本能地感觉到苏墨大概是哪里受伤了,刚想询问他哪里不舒服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朝着我栽了过来。我一边喊人帮忙,一边努力支撑着苏墨的重量,而我的手一触碰上他的右边手臂,就感觉到一阵尖锐的扎人,跟着手心里就有一股温热的黏黏的触感,还伴随着血腥味。
等我撸开苏墨那个深色西装的袖子之后,才看到他手臂上嵌入了好多碎玻璃,鲜血顺着他的手臂一路下落,分散在五个手指的缝隙间,最后顺着指尖滴落下来,落在他刚刚给我带上的“尾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