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完酒,长兴侯脸上阴霾散尽,乐呵起来了。
席间有人问:“阮公公,您从北京来,消息比我们灵通,皇太子殿下的病可好了些?皇上还日夜守护吗?”
阮苛神色微凝,答道:“瑞草堂的少东家亲自进宫制药,倒是稳住了些,不过皇上仍然担心得寝食难安呢。”
众人纷纷露出担忧的神色,彼此说着心疼皇上和希望太子早日康复的话,他们都是太监,是依附皇帝而生,皇上和皇位的继承人对他们来说比朝中任何官员更重要。
林霜听到关于沈钰的事,微微抬起头来,认真听他们说。
长兴侯开口便道:“听说这沈家少爷是中极殿大学士欧大人举荐去东宫的,本侯与他认识,原来还担心他年纪轻,看来是有点真本事。”
陈箜虽然来南京不过几月,对这边的事也做过详细了解,感叹道:“沈家是以制药闻名于世,他的外家又是御医世家唐家,耳濡目染,自然是有些本事的,不然欧大人也不敢贸然举荐。”
席中另一人问:“皇上身边现在是谁在服侍,还是庆王爷父子吗?”
众人都竖起耳朵,等待阮苛的回答,在太子病重的时候,皇上这么多儿子里,唯有庆王爷父子能在身边侍奉,值得深究呀。
“这几月太子病情缓和,皇上让庆王爷父子回去了。”
大家都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然而他们很快将话题转走,太子的病虽然是每个人都关心的,但不敢多问。
林霜顿感失望,微微一动,心里不安,长兴侯抬起左手,在林霜头上安抚地摸了摸。
众人饶有趣味端详林霜片刻,见她戴着面纱看不清面目,但额头饱满、皮肤白皙,隐隐可见五官应该是极其精致的。她身量幼小,低眉敛目,娴静的跪坐在一旁,也不给长兴侯倒酒,身上没有风尘味,不像是擅于服侍人的欢场女子,倒是长兴侯一直在照顾她吃东西,帮她添茶水,可是大家闺秀也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不知道长兴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霜虽然低着头,从面纱下缓缓喝着茶水,但仍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颊上染上一丝淡红,长兴侯低头看着她,强忍住伸指去捏脸颊的冲动,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怎么不叫歌舞?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陈箜嘿嘿一笑:“侯爷莫怪,今日为阮公公等人设宴,既是接风也谈公务,不宜有歌舞。”
长兴侯顿觉无趣,而后起身道:“那你们谈,本侯先走了。”
大家纷纷起身送别,看样子把这尊菩萨送走,都松了口气。
“侯爷,您看出什么来了?”出南市楼后林霜着急的问。
长兴侯招马车过来,然后侧头看她:“你看出什么来了?”
林霜想了想,回答道:“他的手指被烧伤了,而且那个石头没带在身上。”
长兴侯扶她上马车,点头微笑道:“真聪明,这事先不说了,本侯送你回去。”
林霜眼珠子一转,招手让长兴侯凑近些,笼着手在他耳边问:“您不想让别人知道?放心吧,我嘴严,绝对不说出去。”
长兴侯没否认,摇着头笑起来。
林霜再说:“告诉我吧,我好奇。”
长兴侯见她眼睛晶晶亮,满脸的期待,伸手点点她的额头,笑道:“有些东西,可不是你能好奇的。”
林霜对他旁顾其它的态度十分不满,噘着嘴嘟哝道:“我可是智慧道长的铁杆书迷,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
长兴侯神情一肃,这才正视她的问题,语气有些严厉道:“你研究他做什么?”
“好奇啊,像他那种耀眼的明星,民间研究他的人多了去了,已经有专门的流派了,朝廷又没有严厉禁止。您告诉我吧,那个石头是做什么用的?”
长兴侯拿她没办法,叹气道:“本侯也不甚清楚,只是这东西危险得很,稍不注意便会引来雷火,崇玄观几次失火你知道的,而且人若碰触不当,也会被烧伤。”
“那您不把他抓起来?”
长兴侯皱眉摇摇头:“本侯还不知道他是为谁做事,先观察看看。”
他这么一说林霜就懂了,万一是皇帝派来秘密公干的,长兴侯把人绑了,岂不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