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提前说好,”昭昭吃着,和他打商量,“千万别把昨晚的事告诉我妈。”
“你们家不让喝酒?”
“没有不让,是刚和你见到,就让你——”她及时收住,“粥好香,你真不吃吗?”
“不会说,”他开门离去,“慢慢吃,天刚亮。”
喉咙口发涩,她连喝两口粥。
远比看上去的烫,滚入喉,险些把眼泪烫出来……真是流年不利,喝个酒就要醉,吃口粥也要被烫。
今天的行程,比两天前顺利许多。
两个表姐昨天到了,没告诉她,在尖沙咀吃玩了一天,上午联系上,准时接到。昭昭起先怕单独和他相处,后来发现真是多虑。除了她和表姐们,还有沈策父亲的朋友,他的朋友,不少人在。
路程短,但一个个接上游艇,安排寒暄,最忙的就是沈策。
他完全顾不上她,看上去是没把她当成外人,在游艇上,一句招呼都没有。甲板上围坐着的休息区有四个,他也始终在离她最远的地方。
表姐沈家晏和昭昭玩笑:“你这个哥哥好像对你不热情?”
“没,他人挺好的,”昭昭替他解释,“今天好多客人。”
表姐沈家晏对沈策很感兴趣,因为猜想昭昭对沈策不了解,多问无用,就和昭昭聊沈策家里的情况,毕竟昭昭妈妈和他们在婚前也往来有四年多了。
沈策家善于“藏”。
不上市,看不到公示的财报,她也只能从妈妈口中偶尔听到几句。主要是物流生意,境内外房地产,也会参与境外基建项目和博|彩。很多涉及的项目都不太赚钱,但和政府的对外政策走向一致,算是典型的民族企业。
“房地产不好说,信息都不公开。从博|彩这一块,可以稍微了解一点,”昭昭给她们分析,“我去年跟妈妈学看财报,可以推算的。澳门有一家新开的场子,是美国人投资的,投资人04年开业前是30亿美元身价,我妈说按去年财报预估,这个人身价到今年年底会超200亿美元。”
“去年,平均每小时入账100万美元,”昭昭说,“这只是一个场子。”
“阿姨要是拿下一个牌照,就够咱们一直用了。”沈家樊羡慕地说。
大家都知道,最后妈妈的公司也没拿到牌照,所以都很遗憾。澳门在这方面,真是东南亚最好的地方了,好可惜。
半小时后,闲聊的人群各自散开,再重组,互相引荐,彼此认识着。
除了几个年长的,年轻一些的全打成了一片,尤其昭昭和表姐们这里,是船上唯三的女客,自然会受到照顾。
昭昭心情不佳,进到船舱。
这里没人,她坐到沙发上,仰头靠着,看玻璃外的蓝天。玻璃门敞开着,空调和外边热浪对冲着,她左边是徐徐凉风,右臂旁是滚滚热浪。
“不太高兴?”沈策走了进来,“都快到了,反倒进船舱了?”
“怕他们找我说话,”这是最好的理由,“在女校太久,不习惯和男孩说话了。”
其实就是提不起精神。
“为什么会读女校?”沈策走到她面前的吧台旁,杯子递给调酒师。
“那里有几家好的私立,全是教会学校,”昭昭也无奈,“我不想读教会学校,挑来选去只剩下两家,女校这个可以学芭蕾,我妈喜欢。”
沈策点头:“听出来了,你不信他们的教。”
“嗯。”
此时的他,比刚在机场接她时,还要礼貌。
礼貌等于疏远。
不过昭昭,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里鸡尾酒都还不错。”吧台旁的沈策,像给了她一个橄榄枝,打破了两人上船之后就疏远的气氛。
昭昭自然地过去:“不喝酒了,饮料行不行?”
“就算你要,也不会给你。喝醉了要胡闹,闹完了——”他一笑,不说了。
沈策为她要了不含酒精的鸡尾酒,问调酒师要骰子,和她边玩,边喝。
昭昭一投,就是双四,他不禁笑了:“好手气。”
双四算什么好手气。
调酒师没听懂,最大是双六,不是吗?
“送你的骰子,弄丢没有?”他手臂搭在吧台边沿,笑睨她。
“没有,”她随身带着,但绝不能说,“在家里。”
他没什么太大反应,随口道:“还以为你会带着。”
“带骰子干什么。”昭昭说。
沈策点头:“也对。”语调仍旧平平,不见情绪。
昭昭两手端着自己的杯子,低头抿着饮料,靠着吧台不适,站直了也不适,为自己说的一句假话。她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的心思,可总觉得自己最后一句显得很不看重这个礼物。怎么说,也是人家诚心送的。
“而且,”还是抗争不过自己的内疚心,她解释,“带出来容易丢。”
沈策听到就笑了,这回笑里有了几分真。他捞起骰子丢出去,松木骰子在橙黄的圆形毡垫上咕噜噜滚了半圈儿,落定,仍是双四。
“一套骰子,丢了再做,”语气也有了暖意,“我先去招待客人,你管好自己?”
昭昭点头:“嗯。”
等这里只剩自己和调酒师,一个擦杯子,一个趴在那,出神地用食指按住骰子,慢慢转着,为自己的心情起伏而苦闷。
前后见到三天而已,沈昭昭,你中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