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林沐难得笑了一下:“先前是我误会他移情别恋,品性卑劣,着实为曾经牺牲的一城人深感不值,觉得他不仅有负平狱城子民的冀望,也有负于我爹的临终托付,现在看来,他这个人,还是值得的。”
后面这段话,白无绝没注意听,她只听到“定情信物”,就从胸腔里震出一道无声冷哼。
好一个胡诌八扯的小贼!
害得她那么惨,居然有脸“睹物思人”?
还定情信物?拿卑鄙当炫耀吗?
他一定一开始就认出她了,所以才挑衅地对她露出真容,不停地戏耍她,又叫她无可奈何。
对,是挑衅!是戏耍!
想想他问她“怎么想起来叫我‘小朋友’”时的表情——惊喜,期待,兴奋,极为可疑地引着她回忆什么,而她竟忘了,某个瞬间她也这么叫过那个小贼。
彼时她没有记起痛苦不堪的过往,显然令墨千痕无趣了,因此他时不时诱导,又是把玩钥玺,又是追至独路城,故意给她看扇面……
该死的小贼,真是无耻至极!
好,很好!她不让他失望便是,满足他恶趣味的同时,必然当场不顾族规杀了他,以泄心头之愤!
“林沐。”
“嗯?”
“你接的黑榜很好,继续执行吧。”
“啊?”
林沐来北骨只接过两次黑榜,第一次是杀四殿墨连海,第二次是杀白无绝和墨千痕,头一个任务已经完成,后一个嘛,这话总不是叫林沐刺杀白无绝她自己,那么就是……
不会吧?林沐睁圆眼睛。
“为难吗?为难的话……”
林沐摇头:“不为难,这是我的本职。”
“可你和他……”
“我是我,他是他。”
既如此,白无绝亦不再多言,抖开兜帽罩在头上,连带大半张脸也遮的严严实实。
她斜靠车厢,这次似乎真的睡着了。
林沐看了看她攥的死紧的手,指缝间透出紫翡玲珑坠的黯淡颜色……这,真的是定情信物吗?
一口气跑到连碧森林,当巽腿都快要断了。
边缘处还好说,越往里越难行车,有些山涧峡谷的地方更是举步维艰,不得已,一过当初大战剑腭虎蚁的地方,只能再次弃车了。
不比来时杳无人迹,是夜,仍可见零零散散之人行在林中,白无绝和林沐尽管觉得可疑,却也没在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俩以及化成人形的当巽,于蚁穴大坑不远找了个被当初大战铲露地皮的宽敞处,围了一堆火祭五脏庙。
无边沉默。
本来当巽还是比较开朗健谈的,奈何他累了,吃完喝完就地一躺,先睡一觉再说。
剩下那两人,别指望她们热情善聊——林沐从印迹晶环里取出两个冷饼子,放火上烤了烤,冲白无绝一个眼神,白无绝会意地摊开手掌,林沐便放了一个烤焦饼子在她手心,白无绝接过,嘴里咬了一口,冲林沐一点头,意为致谢……一切根本不必言传。
天寒地冻,火堆旁也不怎么暖和。
窸窸窣窣的一串脚步声由远及了近处,白无绝和林沐不紧不慢地吃着垫肚子的饼,充耳不闻。
倒是当巽耳朵一动,抬起头来,一见两人老神在在,他也不管了,翻个身继续睡。
很快,一行十来人循着火光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