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一枚紫翡质地的方形物件,看起来像个寸余大小的骰子,但它六面没有点朱,而是雕着芙蓉纹,纹路之深直透中心,以至于整体镂空,用一根银线吊起一角,对角则拴了一串小巧又华润的墨玉环。
白无绝用拇指和食指、中指拈着这个东西,是怕它弄脏自己的手,还是怕自己的手弄脏它……说不好。
总之就这么小心翼翼地将它持到眼前,似连呼吸都谨慎地生怕喷在上面。
“这叫紫翡玲珑坠。”林沐愣了一会儿道。
白无绝却摇摇头,几近喃语道“不,它叫钥玺。”
“什……什么?”林沐没听清。
白无绝抬眼问“你从哪儿得来的?”
问这话时,她声音掩饰不住地颤了颤,压抑着几欲喷薄而出的怨气。
坐对面的林沐立刻就有种刀架脖子上的感觉。
“……”她沉默了片刻,眉头皱了三次,“回答之前,我可否知道,你如此在意,是为什么?”
“因为,它是我的。”白无绝也不隐瞒。
林沐一听,又愣住了,心里几番五味杂陈。
半晌,释怀了什么,嘀嘀咕咕地道“还以为二殿随身带着旧情人物件,你要回家训夫呢,原来你就是……”
“二殿?旧情人?”白无绝早就耸起耳朵,尽管林沐声音不比自己方才高,仍旧听了个清楚明白。
听清之后,白无绝霍地站起,被顶上的木板磕了脑袋。
隐约记得有一次,墨千痕好像也把玩过此物,当时惊鸿一瞥,她还以为自己中了阴蜈散,困乏眼花,却不料!
“二小姐?”她起身的力道之大,林沐以为她要撞的头破血流。
外面雪地里灌着西北风苦逼奔跑的当巽关心问道“有事吗?要停车吗?”
没人答他。
车内一片寂静,偶尔颠簸两下,几块松动的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前有扇面上的人和景,后有沈令云穿针引线,已经让白无绝迫不得已记起一段往事了,如今钥玺重现,她脑海里再也压不住那段深埋的、不堪的记忆……
“不赦茔台已开,界尊犹豫什么?”
“难不成界尊心软了?”
“白无绝丢失钥玺,罪不可恕!”
“万一钥玺落入妖霾手里,界门洞开,大举来犯,我们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白无绝作下此祸,必须严惩!”
界域,八大家主拿出各家钥玺,联合打开了不赦茔台,却见界尊久久不发“行刑”号令,四位最有权势的家主便出言逼了一把。
不赦茔台表面看起来是一片非常规则的圆形湖泊,但却没有水,欺骗肉眼的波光粼粼不过是阵势所就。
这里藏着远古神器刲天尺,不知哪位高人将其收服,封在此处,而打开封阵的方式,就是半数以上的钥玺。
也就说,白氏大宗加上另外八大家,有一半以上同意请出刲天尺,便可对犯事者行刑。
此时“湖面”像被一刀劈成了两半,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天光撒入,一眼见底,看起来平平无奇。
然在白无绝被丢进去的时候,如坠深渊,良久才踩到实处,紧接着,四周莫名起了一股小风,一根七尺黑影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轻描淡写地拍了她一下。
“噗——”
白无绝当场喷血,整个人向前扑倒,只觉得背上被什么骤然倾倒的山峰砸了似的,令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一年她年龄不大,但实力已不容小觑,飞快地一回头,便看到了一直以来都被奉为最高惩罚的刲天尺。
锈迹斑斑,七尺长短,毫不起眼。
刲天尺,即便是天,也可剖割。
不容置疑,这是一柄神器,审判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