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着外头的阳光,墨千痕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回想白无绝舍他而去救墨清淮那一刻,即使血箭还没击中他心口,他也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以至于后面该挡,还是该躲,全都忘记了反应。
现在想来真是愚蠢,人命只有一条,活着,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陪伴自己想要陪伴的,哪怕得不到回应,此生亦无憾。
“毛头小子一样!”墨千痕自嘲一句。
他软绵绵地用手肘抵着廊柱,另一只手叉在腰上,不怎么有正形地望着搬运各种工具进入府里来的工匠。
何田田居然派人给他修缮府邸,还真是有够意外的。
“殿下,你看那个人。”徐阔在他旁边道。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名比其他人高出足足一头的壮汉跃进眼帘,这人……好生面熟!
墨千痕想都没想“管大春?”
徐阔道“这几日殿下和王妃在阵中疗伤,他总来窥探,今日又乔装成工匠混进府来,心思不纯呐。”
“他是来找本王的。”墨千痕瞧见管大春东张西望,最后望定了自己,神色举止间似想过来攀谈,但不敢的样子。
毕竟现今的痕王府,有不少太傅府的护卫,一双双久经沙场的眼睛,即使敛着杀气,看谁一眼,也够受的。
“太傅挺仗义。”墨千痕瞧瞧一众护卫道。
“那不是一般的仗义,三殿在王妃床前喂了一碗粥,就被太傅以王妃需要静养的名义支走了,要不是太傅,三殿能住在这里不走。”徐阔撇着嘴道。
一说这个,墨千痕就牙疼“老徐,你说三弟的殷勤是不是献错了地儿?他真想给本王送顶绿帽子不成?”
徐阔斜眼瞅他“殿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墨千痕道。
“外人看来,您头上早就葱郁一片了,左太傅和您的王妃姐姐已经纸包不住火了,估计只有您觉得这些护卫给咱们看大门代表人家‘仗义’。”徐阔奚落道。
“你!”墨千痕心头发堵,“老徐啊,本王是不是太好欺负了?你哪来的胆子屡屡以下犯上?”
“是,特别好欺负。”徐阔翻个白眼。
墨千痕“你……算了算了,去把傻大个给本王叫过来。”
打打嘴仗便罢,徐阔做起事来还是不拖沓的。
“参见痕王,在下管大春,您还记得吗?”片刻,管大春就被带到了这边。
墨千痕整个人靠向柱子,软虾一般,道“记得,记得,找本王何事?”
“请痕王给玄影公子带话,一,谢谢玄影公子救出林少旗。二,那件事有了新进展,请他一见,详情面谈。”管大春言简意赅。
那件事?
墨千痕立刻想到了“取药计划”。
到底是什么药,怎么取,竟让姐姐那般在意?似箭公子,凭什么慷慨送姐姐先后两颗水灵?单单一个“歇”字,又怎么叫姐姐卸掉了所有戒心?
还有,林少旗被救出了,老徐没提啊。
墨千痕看向徐阔。
老管事眉心褶在一起,并非他故意忘了说这事,而是他也不知,毕竟当时谢家情况复杂,着重之事也是“求”木灵,最后白无绝怎么成功到手的他都一知半解,更遑论林少旗被救的事了。
墨千痕转回眸子,望着管大春,兴致盎然地问“什么新进展?说来听听。”
“这……”管大春吱唔。
“你不跟本王说清楚,本王怎么带话?玄影这个人你不知道吗?冷冰冰的,油盐不进,没点真材实料,别说见他了,她肯听得下去都算给你归心馆面子。”墨千痕道。
管大春似早有腹案“痕王只要原话带给玄影公子,玄影公子自知深浅,定来相见。”
“可本王不知深浅啊!”墨千痕无赖道,“本王胆子小,好奇心也一般,这辈子只对玄影的事感兴趣,你要是不说清楚,本王就不给你带话。”
这一点,管大春倒是始料未及“你……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上次玄影公子说想见他就找你,你怎么……”
“不懂,不懂!”墨千痕摆着手打断他,“不想说就走吧,给本王修墙去,本王呢,要开始描山画水,做面具了。”
“痕王留步!”管大春急了,一番心中计较,咬了咬牙道,“话说分明也无妨,事态紧迫,实在等不及了!”
墨千痕道“快说。”
“取药计划提上日程,请玄影公子本月十五赶赴东湛国琼露林。”管大春道,“如果玄影公子不能亲去,派人前往亦可,切勿怠慢。”
的确够紧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