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出来的冒冒然,瞧起来半人半妖的样子也有些怪异,可桑伶并没有感受到什么不怀好意,或者狡诈杀机。
仿佛。
她似乎是在漫长的岁月里面有些寂寞,只想找一个人说说话。
桑伶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抬头去寻能上去的道。
九层塔出入只有一道大门,也就是桑伶刚才进来的那道。九层塔通体没有楼梯,内部相通,中间相隔光幕,墙体墙体附带铁栅栏的凹槽,用以囚禁妖邪。
那光幕金光闪闪,瞧着就和绞杀阵一般模样,记忆里那几乎粉身碎骨的绞杀感让桑伶望之就要通体发寒,几乎不敢妄动。
可也只是几乎。
骨子里的倔强加上一些愤怒,她执着的一定要穿过那光幕去到第二层!
既然光幕危险,那就绕过光幕,再上不就行了。
不知是不是从没有妖被关在空地,亦或是九层塔还有别的法子,桑伶看到那平直光幕与竖直塔体连接有缝隙,就在靠墙支撑木柱的一圈位置。
这缝隙不大,但挤挤总能过的。
已爬上好几米,触及胡娘捂嘴的笑,桑伶有些无语,她总觉得有哪些不对。
特别是胡娘一个劲的捂嘴偷笑,笑容揶揄!
这点揶揄,马上就在桑伶勉力借助木柱爬到第二层,将头伸向那缝隙里时,达到顶峰。
胡娘终于是忍不住,一口吐露:
“哈哈哈哈,这么多年,这一层连着下一层关进来的多是痴痴傻傻的,难得有几个可以说话的大妖,还是一心仇怨,满口出塔报仇。就连那些故事也是老掉牙,听的腻味的。”
她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桑伶快伸到二层的脑袋,又点了点中间的光幕,嘲笑道:
“你个小家伙还真是好玩。看着聪明伶俐,其实傻气执拗。这塔你空有满身灵气,这九层塔又不对灵气压制。你不知道调用灵气,直接打破塔内这简单的隔障,进到二楼嘛?这九层塔从来都是限制妖的,可对修士无害。”
言下之意,胡娘认为桑伶是修士,并不是傀儡,亦或者是妖邪。
桑伶眸光一闪,并不解释。
头顶光幕闪动金光,桑伶强行克服心底的恐惧,调用灵气迫使自己升起,抬手触及那金光。
越近,手指越是颤抖的厉害,连着指尖都在晃动,引来胡娘的惊讶注目。
桑伶伸手一把摁住那去触摸光幕的手指,很快,指尖就被一点暖意包裹,像是阳光,并无刺痛杀意。
桑伶眼睑一红,睫毛颤动迅速眨掉湿意,灵气调用更多,一下穿透那强劲光幕,进到二楼。
栅栏里胡娘懒懒散散的撑头,歪在膝盖上。
她伸手指了指周围的铁栅栏,又指了指头顶和脚下,嘲讽道:
“九层塔是那些所谓的正道囚禁我们大妖的囚牢,进的来出不去,直至将我们逼疯。无数妖被关进来,无数妖疯了自杀消散。这么多年,我受够了,也活够了。”
胡娘嘴角的笑一直含着,从没有消失,每一次的幅度荡开缩小都美的像是一朵牡丹花般,艳丽夺目。
她确实是一只大妖,或者曾经是一只大妖。
尽管如今已经被磋磨的失去了那娇媚的容颜,只留下苍老如树皮的肌肤和佝偻的身形
听完了胡娘的故事,眼睁睁看着胡娘在自己面前自尽。
灰飞烟灭,她给桑伶留下的最后一抹笑,却是像人般流下了血泪。
桑伶心头哀伤:
“不该相信修士,也不能去相信人类的谎言,人妖对立,妖善人贪,世道如此,天命如此。”
桃花妖,藕妖,胡娘经历种种,众妖的故事就在眼前,最后都清楚的告诉了她一个道理:
不该相信谢寒舟,不该相信他的承诺,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即使缠心咒的特性在,同伤共死,可自己最后不也是被丢来了这里?九层塔虽对妖邪压制更厉,可到底守卫森严,一辈子被困在这里都有可能。
为今之计,一定要从塔里逃出去,不能坐以待毙!
至于,她这幅傀儡身是否真的还有其他隐患,最终还是要继续到牵丝城找个有口碑的傀儡师检查检查,查看下她身上除了缠心咒,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再行定论。
等一切结束的话,手指轻抚心口,那缠心咒于月石之上,突兀明显,纠缠极深。
桑伶抬头望向上空,层层光幕叠加,最远最深处,模糊看不清楚,她总觉那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无形之手,在搅动风云,随意拨弄她的命运。
这种担忧浮在心头,又挥之不去。
不过,桑伶从来都是忘性极大,这种情绪盘旋几息,也就渐渐消弭下去。
运转灵气护身,开始了在九层塔内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