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声音森冷,又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和嘲讽:
“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告诉陆朝颜你身中缠心咒,还有挖情根解咒的办法也会告诉她,至于那小傀儡魂飞魄散的后果,也可以猜想的到的。毕竟,在那些所谓的正道看来,傀儡妖邪是不配和人修结合,纠缠的,不是吗。”
他忽地捂住了嘴巴,偷笑一声,情态古怪疯癫:
“要是被那些名门正道知道,你会对一个不是人的傀儡动心,还不知把那些老家伙气死了几个呢。哈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啊。”
又是可笑二字。
上次是梦魇里三百年前,陆朝颜质问他对林伶的心意。这次是封执嘲讽他和桑伶的身份对立。
谢寒舟冷漠以对,并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想到,缠心咒的解法已经有了进展;
还有,桑伶的灵魂究竟是不是林伶,还身负妖祖血脉。桑伶身上种种与封执有无干系,此事尚存疑虑。
正预备说什么,谢寒舟突然顿住。
片刻后。
谢寒舟才缓缓开口道:
“我答应你,救出踏雪,你给出应对缠心咒的法子。只有一点,闭好你的嘴,桑伶无事,我自是不会杀你。”
语气冷硬吓人,可谢寒舟原本冷淡黑幽的眸子,此刻眼底的冰寒却是突然少了几分。
封执满心喜悦,并没有发现这点,转身离开。
谢寒舟负手望向城外群山,眼眸深深,久久未回。
塔外种种,桑伶并不知道。
她在九层塔底昏迷了数日,将将才悠悠转醒。
一切如故,九层塔并无异常。
骨骼,经脉,伤势都好了大半,抬手摸到左边挽起的乌发下,触觉坚硬冰凉,竟还是白骨,小半个巴掌大小——
可见额角附近,最深处的那块肌肤连着血肉彻底丢了,再也不复。
绞杀阵法厉害,当初竟是连着血肉一块儿削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是那个不久前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谢寒舟。
心头一冷,桑伶又调用了无数灵气缠绕包裹住那块伤口,努力了许久,裸露白骨还是毫无动静。
寒意遍布身,心灰意冷下,她彻底放弃,那股子波涛汹涌的冰寒灵气随着她的不在调用也慢慢消了下去。
心口缠心咒上那种拉锯纂取灵气的感觉,也在她不需要灵气时骤然没了。
桑伶来回试了几次,见那种拉锯感觉都没有了,先有些疑惑,转瞬就成了愤怒:
“怎么,知道我伤势好了,就不赶着落井下石,防止今后还用的上我,现在变成了锦上添花?我才不上你老鬼子当呢!”
将那狗东西又臭骂了好几通,桑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月石位置:
“又因为你这个小玩意被救了,原本只是一只谁也不欠的傀儡,现在倒成了厚脸皮吸血的蚂蝗了。怪不得惹了人生厌,被丢来这种鬼地方。”
叹息声在这个角落里响起,周边空寂,形成回响。
猝不及防间,上方忽地传来了另一道娇媚的女音:
“小家伙,年纪小小。一会臭骂,一会叹气,好玩,好笑,好可爱。”
“是谁?”
桑伶一个激灵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警惕环顾四周。
她像只没头的仓鼠在地上乱转,那娇媚的女声似乎被她逗笑了,笑了好几声,才慢悠悠指点道:
“你光在一楼看有什么用?看上面,你的上面。”
桑伶的脸臊得通红,昏迷了好几日,连的智商都没有恢复,还在外人面前犯了傻。
抬头一看,一双娇媚到甚至有些妖异的眼睛,从二楼栅栏里隔着光幕探了过来,笑容妍妍。
动作间,对方貌露的更多了,桑伶微微一怔,转瞬恢复正常。
对方明显是妖,又被关在铁栅栏后,只是妖力不强,亦或是被九层塔常年压制吸收妖力后,此时显得虚弱极了——
她连最后的人形也维持不住了,一双狐狸耳朵都从发中钻了出来,宛如昨日黄花,望之触目惊心。
桑伶主动道:
“你好呀,我是新来的,我叫桑伶。”
女子捂嘴一笑,淡倚在栏杆上,动作风情无限:
“小家伙,我是狐妖,人名什么的早就忘却。你若高兴,便称我胡娘吧。我来这九层塔已是不知多少岁月了,时间久到许多都要忘了。上来聊聊啊,你那第一层的都是低等的妖,早就被关的没了脑子,没得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