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古道,北风瘦马,几日行程下来,老人和林九终是从官道南下,到了襄阳城。老人抬头看了看城门那高高挂起的三个大字,心中五味杂陈,有点儿失了脸面又有点儿兴奋。
林九拿出圣旨,递给老人,官员赴任,手续麻烦得很,也就有没打算陪着老人,笑着说道,“云叔,我就不陪您去办理那什么手续卷宗,麻烦得很,我就提前给您打探打探这襄阳城如今到底是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云蓦然接过圣旨,没有打开,笑着点头,后辈替长辈分忧,孝心得很,也就没有多说两人分道而去,一个去官府任职,地方郡守,也是如今的襄阳郡。一个则是去了青楼,毕竟如今的南方镇府司仅是渗透一点儿,说不定暗处有人正看着自己,可得好好装模作样一回。
现如今大乾老皇帝云御风虽是年岁已高,糊涂得很,心中更是对林仲有着万分猜忌,可好歹是当了几十年光阴岁月的皇帝,如今形势心中也清楚得很。也就任命林仲师弟云蓦然为襄阳城郡守,自然是希望这处兵家必争之地,不被有心人夺取,说到底还是相信林仲为人,相信从书院出来的读书人,只是不妨碍心中猜忌罢了。
襄阳城里来了个新官,已经是第二日的事情,茶楼酒楼一类的说书先生,纷纷早起说了这事,闹得满城风雨飘摇,世家大族也纷纷告诫其子弟行为,说到底他们也是第二日才知晓,对于这位新官到底是个什么货色,一点儿也不清楚,只希望能和之前官员一样,进得去油盐。
郑千金出客栈买了一些包子,小姑娘如今也是江湖女侠,自然就得融入江湖,也买了包子,不过多了张烧饼。
两人来到茶馆,选了个前排位置,又吩咐小二上了一碗茶水,就将买的早点儿放在了木桌上,一边儿听说书先生,一边儿有滋有味吃着。
两人来到襄阳城也有一些时日,每天早上来茶馆听书也成了两人习惯。本来可以提前好几个时日,没想到一路上小姑娘因为牛角山那件事心中一直过意不去,嘴上一直说着要行侠仗义,郑千金也莫得办法,耐着性子,陪着小姑娘在襄阳城周边个村子,狠狠行侠仗义一回。期间遇上了一些偷鸡摸狗之辈,小姑娘凭借那三脚猫的功夫和被破境武者接连几日锻体的内力,很是轻松制服。这让小姑娘信心十足,便决定去襄阳城,想着杀一个贪官污吏。
这不正巧,昨日襄阳城来了个新官员……
那说书人狠狠一拍惊堂木,脸上浮现笑容,朗朗说道,“话说这事也是今日得知,我们襄阳城来了个大官员,还是那个远在天边的皇帝亲自下旨,只说昨日那衙门,那刚上任的官员,仅是打开那圣旨一丝,就有金光大方,神龙显灵,吓得衙门一众官员战战兢兢,不知所措,更是有人急忙下跪,嘴上连说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哈哈,还真是不打自招,恶事做尽,时候已到,必遭报应。”
云衣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往嘴里送一口包子,出来江湖这么多天了,早就晓得真假二字,这台上的说书人明显就是胡编乱造,不过也架不住小姑娘喜欢,毕竟郑姐姐说过,凡是说书人吹嘘谁,定是收了那人的钱财,想来这襄阳城的新官不是个好东西。
小姑娘会心一笑,哈,终于是有机会杀贪官污吏了。
郑千金心中倒是没有小姑娘这般…缜密,笑着说道,“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这些跑江湖的,可不信会有混在乌鸦群里的大雁,你这说书的,是收了人家多少钱?”
被郑千金这么一说,台下也是纷纷起哄,茶馆酒楼江湖人居多,对于所谓的官员也不是很在意。小姑娘也眯起眼睛,放下手中包子,扯开了嗓子,在一旁助阵,不能失了威风。
那说书人也不生气,笑着回道,“你这个丫头,这都是我们闭口不言的规矩,你倒好,一下就给我揭个老底。”
说书人顿了顿,扯了扯嗓子,如实道来,“实不相瞒,确实收了一点儿钱财,只不过让你们失望了,是昨日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哥,看其面相便惊为天人,一来便递给自己一些钱财,让我说一说此间故事,与那新官似乎一点儿交际都没有,我们还有人尾随那白衣公子,原本以为会是县衙,没想到去了青楼,想来是某位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
台下人并不在意,其中是真是假没有多大事,起哄一事在江湖人眼中才是大事,纷纷吆喝呼和,哪管是真是假。好比有人在街道打架,接果两人瞪眼半天,都不见出手,那一直看戏的江湖人就恼火了,恨恨道一声孬种,结果那两人一下就打了起来,一旁的江湖人也露出笑脸,很是认真地点评。
郑千金吃完喝饱之后,看了一眼小姑娘,发现她手中还留有一个烧饼,也就打算让她在路上吃,还有更为重要的事等着郑千金。毕竟此次南下,只有大乾南方被镇府司掌控,魔教和蛊族一事,才能消停,期间只有杀了那些贪官污吏,替他们解决一二,好让他们加快进程。
小姑娘拿起烧饼,走出茶楼,睁着大眼睛,仔仔细细盯着街道行人,郑姐姐说过,想要行侠仗义就得抓住时机。
“襄阳蔡氏、马氏、杨氏三位世家大族,其门下子弟多是举止狂妄,目无王法之辈,昨日我去青楼,和那杨氏子弟发生争执,为抢一位女子,大大出手,想必已经被怀恨在心。”
林九第二日才回到衙门,消息已经知道差不多了,也就没有必要在呆在青楼。要是那些姐姐们能够欲情故纵一点儿,林九说不定会多待片刻,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座下去,那群姐姐们就是扑了上来,动手动脚,惹得他心中很是不快,这会儿倒是想起了自己在京城遇上的那些清倌人,欲情故纵就很好,只要自己配合,每每要抓住纤手娇背时,就会一阵躲闪,林九对此就很放心,心中没有那疙瘩。
老人点了点头,很是欣慰,“倒是苦了你,远离京城还得扮做纨绔子弟。”
林九笑着摇头,道了一句无事。
老人也不在多言,正巧这时候后厨送来了饭菜,可以边吃边聊。
林九说道,“襄阳城一众赌坊皆是徒有其表,背地里干着贩卖人口的勾当,背后更是有那三家大氏族支持,若非我镇府司提前来此多年,想要查出来只会更加艰难。”
老人点头,“太多的烂摊子啊,若非那皇帝猜忌师兄太多,也不会落得如今的局面,可偏偏又在师兄为人一事上很是放心,要不然也不会指定我出山做官,替他收拾了这早已…兵变的南方。”
老人接着叹气,脸上似乎多了一道褶皱,“那赌坊我们就先放着,现在动不了,若是以雷霆手段镇压,就得想着他们怎么以雷霆手段回应我们,得不偿失,只是苦了那些人,得忍受一段时日。”
林九沉默不语,不知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老人又看了看他,“如今的南方,镇府司势单力薄,不易动手,让那太监知道了去,就不太好喽。”
云蓦然这句话自然是对林九所说,只希望后辈能够咽下这口气,等到时机成熟,就是快意之时。
古石砖街道,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步入赌坊。郑千金换下一身墨衫,换上一身破旧衣裳,又给自己扎了个发髻,一眼看去很像是家仆之类奴人。还未长开的云衣,也被郑千金弄木炭涂得满脸黑,将那价值连城的墨衫长裙换下,与她一样的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