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梁宇辰赞同陈祚荣的决定,但又迷惑地问:“但这与小弟被‘妖人’上身有什么关系吗?”
“有!”陈祚荣端起碗,自己喝了一口:“据灌阳老人说,只要被‘妖人’上过身的十日内,不是口外辟邪就是暴病而亡。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万一贤弟你真中了邪我们就是没有攻下花山寨,也可以从后生登上都庞岭,我想‘妖人’看着贤弟中了他们的妖咒,多半都要施于援手。”
“可是没人给我们带路呀?”梁宇辰着急道。
“愚弟的表哥认识那个人就上过都庞岭,可以让他给我们带路。”陈祚荣提醒道。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陈祚荣看着梁宇辰。
“小弟被救,痊愈以后?”梁宇辰强调。
“那……那……”
“那就赖在山上不走?”梁宇辰试探地问道。
“不……不可能!据说山上从来不留外人在山上。除非山上的‘女妖人’看上你,我们就把你留在山上做压寨姑爷。”陈祚荣打趣地回答。
“你就这样把小弟往火坑里推呀!”梁宇辰轻轻在陈祚荣胳膊上拍了一下。
“你想得倒美!”陈祚荣端起酒碗示意梁宇辰:“有这等好事,大哥也想往火坑里跳呀!”
“啊!”梁宇辰一口喝干:“哼!到时候,大哥你想跑小弟也要把你拉下火坑。”
“哈哈哈!”陈祚荣大笑:“那我们兄弟就一起烧死在火坑里。”
“哈哈哈!”二人又干了一碗。
良久,陈祚荣“嗨!”地长叹一口气:“这辈子都没有可能有这种‘火坑’了!”
放下酒碗,两人双眼竟然红润起来……
蒙古人建立的元朝,实行对汉人和南人的初夜权制度,凡结婚的新娘的第一夜归蒙古人所有,特别是有几分姿色的女子,蒙古人早早就相互争夺初夜权。所以,汉人和南人的妻子生出来的第一胎就误认为是蒙古人的血脉,故摔死第一胎孩子的事情已成为一种风俗。
陈祚荣慢慢站起来拉起梁宇辰的胳膊:“好兄弟!都是七尺男儿,为了给我们汉人、南人争这口气,就算出家了,裤裆底下的家伙只当窝尿的家伙又何妨!”
梁宇辰“嚯”地一声站起来:“大哥,小弟只是觉得憋得慌,这样活着真没有什么卵意思。这些话,我憋了好久,只有见到大哥你才敢……”
陈祚荣轻轻拍拍梁宇辰的肩膀:“兄弟,我明白,你是一个刚强的男子汉,这叫‘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有哪样怨气你就痛痛快快发泄出来吧!”
“嗨……!”梁宇辰狠狠地喝干了一碗酒,忘情地半躺椅子上:“大哥,要是真有一个不受人歧视的地方,可以自己婚嫁的地方,我一定娶她他妈的三四个老婆。”
“好呀!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大哥我一定给你做大媒人。让你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哈哈!”陈祚荣也忘情地大笑起来。
“好呀!小弟这辈子非大哥做媒者不娶。”
“此话当真?”
“当真!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来!大哥,干!……”
“干!……”
两个空碗底朝天晃了晃……
陈祚荣比梁子锋长十来岁。有时梁子锋叫陈祚荣为大哥,有时又叫他为老师,其中隐藏梁肖之间的一段不寻常的经历……。
元朝是按严格的等级划分的;蒙古人、色目人、汉人、南人四种等级,南人是最受歧视的等级。南人在元朝时期基本是没有机会做官。
元朝初期,废除科举制,多少身怀锦绣的汉人、南人不能考取功名更与官场无缘,陈祚荣就是受害者之一。
梁宇辰的姨丈马萧公是色目人,时任广西两江道宣慰司平章政事;是朝廷监视地方官员的最高权威,一切事务必须经过他,否则失效。只有蒙古人和有色人才有资格出任此职,一般由有色人任职。
马萧公为了培养自己的亲信,特聘请陈祚荣为私塾先生。陈祚荣是全州路一带的才子,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只是当时废除科举,无法考取功名。
梁宇辰是在陈祚荣的教诲和熏陶下长大的,虽是师生关系,梁子锋和陈祚荣私下私交甚好,在私塾里叫先生,私下叫大哥。
后因陈祚荣家父患病,回家乡支撑门面,故辞去先生之职,与梁子锋分手两年。
正在两人愤懑之际,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地推开,伸进来一个标准的小白脸。小白脸叫蔡龙杰,是梁宇辰同堂练武的二师弟。因为长得白,大伙都叫他“白萝卜”。
蔡龙杰慢慢地伸进脑袋,细声说道:“师兄,老三回来了!”
梁宇辰连忙恢复威严的大师兄气派:“快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张明松满身黄泥钻进书房,向梁宇辰和陈祚荣面前躬身施礼:“大师兄、老师,黑牛回来了!”
梁宇辰上下打量着张明松,惊讶地说:“老三,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难道从泥巴里钻出来不成?”这人就是护送何绍良信使从静江返回的三师弟黑牛张明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