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礼没想到李隆基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忍心杀杨玉环,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而请命的禁军将士见李隆基不但没答应自家将军的请求,还转身不满的回屋,立刻愤怒的齐声高呼要求诛杀杨玉环。
韦见素的儿子韦谔见禁军将士的脸色越喊越难看,并且已经有人在呼喊时扬起了刀,咬咬牙进入了屋舍,跪在李隆基身前道:“陛下,此时众怒难违,并且禁军的火气越来越大。
安危就在顷刻之间,陛下还是快些做出决断。”
说完,韦谔不断的用力在地上叩首,只是几下,额头便磕的流血不止。
见韦谔都来劝说,李隆基更加愤怒,用力抓着拐杖怒道:贵妃深居宫中,怎么会知道杨国忠谋反。
更何况杨国忠是不是谋反,难道他们心里不清楚?
朕都不追究他们的过错,他们为何还如此逼迫!”
一旁的高力士出了与陈玄礼一样的无奈,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李隆基居然还这样固执。
伸手搀扶住李隆基,高力士索性开门见山道:“陛下所言无错,贵妃也确实无罪。
可禁军们不但杀了杨国忠得儿子,两位夫人也死于他们的刀下。
如果杨国忠不能追上,贵妃又依旧侍奉陛下左右,那些禁军怎么能不怕以后会遭到清算。
还请陛下三思,若是禁军无法心安,陛下恐怕真如韦郎君所言,安危就在顷刻之间。”
闻言,李隆基先是一怔,随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高力士的话让他如梦初醒。
如果他硬撑着不下令,真估计被愤怒的禁军顺手给杀掉。
随后立刻拥立太子登上皇位,这些杀胚不但不会获罪,还有拥立之功。
踌蹴良久,即便对杨玉环有再多不舍,李隆基最终还是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玉环,看到李隆基用诀别的目光看向她,知道今日她已经难逃一死。
“愿圣人永安,妾诚负国恩,死无恨矣。”含泪率先将李隆基难以说出的话说出来,杨玉环恳求道:“临走前,妾想再一次佛,不知道可否。”
“愿爱妃善地受生。”
答应了这个请求,李隆基不敢再看杨玉环梨花带雨的样子,生怕心一软改了主意,猛得转身对高力士道:“你知道朕最是疼爱贵妃,你亲自送贵妃去善地,一定要让贵妃走得既体面又少些痛楚。”
高力士微微颔首,领着杨玉环到了驿舍内一所佛堂。
待杨玉环拜过佛后,面色复杂的躬身行了一礼,“贵妃勿怪老臣。”
言毕,用帛带缠绕在杨玉环的脖子上,缢杀于佛堂前的梨树之下。
在杨玉环没了声息后,高力士喊了两名内侍将尸体抬到了驿舍之前。
“贵妃已经仙去,大将军查看一下吧。”
陈玄礼抬手随便点了几个军卒过来,将蒙着的面纱摘掉,确认是杨玉环后对高力士点点头。
高力士则是先十分隐蔽的朝着驿站外做了个手势,随后又给陈玄礼使了个跪地的眼色。
陈玄礼见状,先对李卫低声嘱咐了几句,接着便带头脱掉身上的甲胄。
领着禁军一众将士对屋舍内的李隆基跪地磕头谢罪。
站在屋门内的李隆基偷偷瞥了一眼杨玉环的尸体,强忍不让泪水夺眶而出,无奈的摆了摆手,“将士一心为国,何罪之有,都退下去歇息吧。”
而在禁军退走之际,李隆基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罗一。
没想到最先发难的不是辽东,而是他最为信赖的禁军。
如果当初没将与罗一的关系弄得那么僵,或许此刻河北的叛乱已经被平息。
而他最心爱的爱妃,或许更不会在此时丢了性命。
想到这,李隆基闭上眼睛悲叹一声。
他想不明白,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真的好似如在噩梦之中。